“我笑你啊……哈哈哈……仙子一样的人物,却不想也会吃醋”
“讨厌!谁吃醋了”
“哈哈哈仙子啊……哈哈哈不行,笑的我都出眼泪了”
“不跟你了,自己在这笑吧”
“嗳哈哈,玉儿等等我啊”
……
暖风轻拂着柳条新抽出的嫩芽,春日的气息也越来越浓,去年一个冬日,总是觉得府上充斥着寒冷。今日暖阳高照,团团懒散的趴在走廊过道,连师父回来,都没有嗯一声
“你去哪了,一大早就不见了”
“今年春日来的早,前年与你一起在庭前种下的兰草居然有些早早开了几朵”侍儿接过他手里的迎春花,插了起来,他自己将高高挽起的裤腿衣袖放了下来
“你照鼓这样好,花儿感念,早早开放讨你开心呢!我还以为丞相又叫你去吃酒了呢,还命人早早备下了醒酒汤。”
“他这几日忙着为宫里挑选美人,估是不得媳
“怎么,先王丧期未满,韩王便要选妃?”
“韩王纵然昏聩,却还不至于明着做这些!只是送先王的几位公主嫁去各国君侯,顺便挑选些美人,以防公主们不受宠,也好有人替上,不至于没人替韩国上话”他见我闷闷不乐,又补充道:“国弱兵疲,这也是无奈之举”
我垂下头,继续画着手里未完之作:“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美人安了家国,谁又安了美人呢?!”
“唉”师父仰头望了望,无奈低叹一声,转过身,看向团团:“它怎的了?似乎不大精神”
“这样都一整冬日了”
他蹲下身,抚摸着团团光洁的皮毛:“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请人来看看”
“看了又如何,还能给它灌下草药不成。依我看就是年老了而已”
“团团陪了我们也有十年了吧?!”
“十年整”
师父低叹一声:“想不到我们用了十年才真正走到一起,十年!团团老了,我也老了,只有我们玉儿长大了”
我笑着看看他,并未再多什么。继续画着团团
他见我没有话,便起身,拉了坐席到我身边“画什么呢”着斜身看过来:“还真像”
“总觉得团团眼神更幽怨些,我却怎的也画不对”
“已经画的很好了,你照鼓也好,它很幸福”
“有它才是我的幸福”我撂下笔,撑起画卷打量:“好了,看看怎么样?”又反过纸张,让团团看了看它自己:“怎么样?像不像你”团团低哼一声,算做回应
“你瞧,它看懂了”
“恩,给我当了一中午的模特,估摸着是饿了,这样,师父帮我收起来,我去厨房拿块好肉脯犒赏一下团团。”
“嗳!要他们去就好了”
“坐了好一会了,我也正想走走”
“那我陪你”师父就要起身
我按下他的肩膀:“不用了,你也累了,我去去就来”着已经跳下台阶,走了好一块路。
回来的半路,遇上甘罗领着个低头走路的男子匆匆而来,甘罗看见我,躬身施礼:“公主”他身侧那个男子听见甘罗的喊声,猛然抬起头,与我相视,我见他眼睛里噙着泪光,面目却又陌生的很,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却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师姐”
我吓了一跳,退后一步,仔细打量眼前人,他大概与我年纪相仿的模样,一身墨色长袍,眉目英朗、鼻隆唇薄,越是细看,竟越多了几分熟悉感:“你是……?”
“师姐不记得我了?我是张苍,我是阿苍”
“阿苍?!”我惊喜到不敢相信:“你是苍儿”赶紧上前扶住他的手臂,拉他起身,又仔仔细细的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我走的时候,你个头还没有我高!今日若是在别的地方碰上,我都不敢认了”
“师姐倒是没有多大变化,容貌依旧倾城。只是换下男装,少了英气,穿上女装,又多了几分灵气”
我轻笑一声,不忍松开他的手:“你倒是嘴巴越来越甜了”
“阿苍的都是实情,只是洽儿非常思念师姐,却是见不到的”
“怎么,你一人来的么?洽儿呢?”
“洽儿病重,受不得这般车马劳顿,我只好将她先留在公子刍那里养病”
“怎么好好的就病了?”
“自去年秋,先王去世,新王上位,公子刍身边就没能安宁过,前不久,府中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刺客,洽儿与之缠斗起来,而那刺客一心追杀公子,却对洽儿处处手下留情,洽儿便以身去为公子挡剑,那刺客未料洽儿会有此举,已经抽剑不得,只得刺了下去”
“刍儿没伤着吧?洽儿如今怎么样了?”我听的心惊,不知道刍儿和洽儿竟也过的如此艰难
“公子没事,洽儿也还好,那剑锋偏走,未伤及要害。”
“那就好,那就好”我心下稍安:“刺客抓住了么?”
“没有,让他逃了”
“对洽儿处处留情?!难道是垚儿?”
“公子和洽儿也是这样的”
“她跟在刍儿身边几年,又与洽儿长在一处多年。除了她,我也想不到第二个人了”我一时更为疑惑:“你们不是在苍山么?怎么又与刍儿在一处?”
“阿苍正为此事而来”我更为不解,难道是苍山出了什么事,于是好好听着他的话:“老师过世了”
“什么!?”我惊讶的张大嘴巴:“你谁?”
“老师过世了”
“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冬。”
“为何苍山没有人来报这件事?”
“是老师的意思,老师不愿打扰诸位师兄安宁,只让在山的师弟们简单料理了后世,各自去留。”他沉默了好久,才又道:“我们安葬了老师,遣散师弟们,洽儿便想来寻师姐,只是不知晓道路,只得先去了项将军府上,求见了平安侯,寻上公子,好让他派人送我们来韩,却不想碰上刺客之事,洽儿有伤不便见人,心中却又记挂着师姐师兄,无奈便让我先来报了丧事,顺便替她照顾师姐”
“老师临去,可留下了什么话”
“老师临别,仍旧十分挂念韩师兄,嘱咐我们诸位师弟不许投奔打扰。仅此而已”
“老师素来最疼爱师父,师父对老师亦奉若父母。他知晓了,该是何等伤怀……”
……
远远的,看见一身白衣立在檐下,我的脚步灌满铅一般,举步维艰。所有弟子当中,师父最受老师偏疼,他也最为敬重老师,感情自然比我更为深重……我尚且不能接受,又如何对他开口?
“玉儿”他迎过我,垂下眼睛看着我手中领着的肉块,喉间上下动了动
“师父”
他一手搭上我的手臂,一手顺下手中荤肉:“团团……不动了”
“老师过世了”我俩几乎同时出口,声音交汇,良久无声
“它再也不能陪伴我们……”
“我们再也见不到老师……”
良久,我越过师父,来到走廊下,坐到团团身旁,它紧紧闭着眼睛,睡着一般趴在地上,像每个夜晚趴在我榻前一般……一转眼,就是十年,还记得,师父初次将又软又的它抱给我的情景,那年我以成人,人生花季,从此,我成为它生命的全部,而它也陪伴了我人生的整个青春
仿佛一瞬间……花儿都谢了,整个花季一去不复返……
再看师父,凄凄凉凉,如同边那孤寂的银月
“你这是不是命?”
“师父从前是不信命的”
“我越来越看不明白,难道真的是因我一生太过自负,才致使苍孤我负我……”他将头靠在我的肩头:“玉儿我好想再回到苍山”
“好,我陪你”
“可是玉儿,回不去的……都回不去的……都不在了……就连那份纯粹之情也不在了……”
他的眼泪顺着眼角湿了肩头
……
我仅是失去了花季,但他却失去了信仰。
可我曾视他们若家人啊……
终于再也忍不住,相拥泪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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