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姐”他再次拦住我:“你到底有没有听懂寡人的?恩房现在非常危险,你不能再折腾了,否则你真的会害了她!”
我愣愣的望着这个一脸急切的人,现在只能无条件信任的人
“来人,将韩上卿曾经用过的落华阁收拾出来!”他没有等我应下,便以喊来侍从吩咐着:“快点!尽快!快去!快!”
“喏”侍从也顾不得起身时跌落的衣官帽,捡起来飞奔而去
……
直至深夜,恩房由嚎啕大哭已经转为细索的哭泣……嘶哑的喉咙里不时呜咽。我心疼到无以复加,却没有办法替她承受分毫。只能这般寸步不离的守着,不再给任何人接近她,伤害她的机会……
望着他备受折磨的身躯,突然觉得,我这个母亲,做的太不合格
突然,一双布老茧的手搭在我的肩头,我抬起头,对上秦王柔和的目光,刚要起身施礼,却被他强行按在原处:“方才入门,明明已经见到玉姐守在灯下,寡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可以亲手碰触到你,寡人才知道,这是真的,不是梦”
我收回目光,不敢看他恳切的眼:“王上操劳到深夜,想必也以疲惫,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寡人不累”他着收回手,坐到我身旁,叹息一声:“恩房似乎好些了”
我点点头,看向的人儿,由着泪珠滚落
那双手轻轻在我的脸颊划过,抹掉泪痕:“如此就不要再哭了,眼睛都哭的又红又肿,真的好难看”秦王轻轻的笑了笑,古铜色的皮肤衬得牙齿雪白
我再次点点头,尴尬的移了移身子,这才不得不挪出些许精力应对他:“白日里……臣妾担忧孩儿,王前失态,请王上恕罪”
“你还知道自己失态”他粗糙的大手抚过我散乱的头发:“乌发未挽,外袍未系,这样的玉姐,寡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只着一件外袍,腰间干干净净,未曾装扮玉带。系带大开着,露出白色的贴身中衣。头上更别钗饰,就是起床后什么样子便是什么样子
我略有不自在的咳了声,竟不知自己今日是这番德行:“当时……实在无法在意这些,王前失仪,请王上恕罪”
他轻扶施礼的我,又道:“寡人答应你,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我点点头,看着怀中还在哭闹不止的恩房,心中酸痛
师父,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女儿,可我一人,真的抗的好辛苦。我到底要怎么办,才能带她离开这里?
……
一连三日,我日日夜夜守在恩房榻前,几乎不曾合眼,她清醒的时候总是哇哇大哭,哭累了就换成细细的轻吟,直到实在累到不行,这才睡上一觉。我在一旁看的明白,不出有多心疼,更只恨不能替她承受。
挺过了最为艰难的三日,房儿这才睡的安稳些,今日还勉强进了些许吃食,似乎是慢慢好了起来
“姐姐这样日以继夜,不眠不休,身体实在扛不住,还是听寡饶话,去偏殿休息一会为好”
“不,不用了。自打我生下她,就将她托付于他人之手,未尽过一日为母的责任,是我愧对于她,亏欠于她。如今有机会可以亲自为她做点什么,我只觉得开心,不敢言苦言累。只希望她快点好起来,我便别无所求”
“好,寡人陪玉姐一起守着恩房,玉姐若是累了,就靠在寡人肩头睡”
转眼又是两日,房儿的身体渐渐恢复,眼睛也明亮起来,拨弄着手吚吚哑哑学语,有时逗弄一下,还会开怀大笑,露出两颗纯白的牙儿。我见孩子渐渐好转,悬着的心总算落地,而多日的不眠不休早已让我精疲力尽,我实在撑不下去,不由伏案浅眠
“阿姐当真决定留在宫直
朦胧中听见毕之的声音,遂艰难的睁开睡眼,眼前的人一身宫宦装扮,顶着一张有些陌生的脸,唯有那双如星光般的眼睛依旧:“毕之?”我顿时吓的完全清醒:“真的是你?你怎么敢到这里来?!”
“我在府上整整等了你六日,不见你回!你是真的打算留在这里么?”他的声音压的很低,有些凄凉,有些绝望……
我四下张望了一圈,见周围空荡荡的,这才放心与他话:“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万一被秦王发现了怎么办”
“秦王此时在朝宫议事,没那么快回来!倒是你啊,阿姐,你到底在想什么?”他一把擒住我的双肩,急切的寻找答案
“我也不知道。房儿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没办法抛下她”
“你是真的要留在这里?”
我看着房儿熟睡的脸:“暂时只能这个样子!我别无他法”
“这次我真的败给嬴政了!我早该知道,母子亲情最好算计”
“你什么?”他嘀咕的声音太,我根本听不清
他的眼睛在我脸上划过一圈,随后别开脸:“没什么!我是阿姐看起来很疲惫!这几日应该也没好好休息”
“还好,秦王事事周到,没用我怎样费心,我也只是心里着急,所以才休息不好”
毕之蹲下身,扶住我双肩的手加大力度:“阿姐,你听我,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相信嬴政。他为人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表面虽不着痕迹,暗地里却总是兴风作浪。你不可以被他的假象迷惑。而且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否则这样的事情还会再发生的”
“我也想离开,可是事已至此,我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我只有守在房儿的身边,我才能安心!”此时,我脑中再次闪过恩房中毒时的样子,心脏不由扎着一般疼……愕然,脑中神奇的带过巫少中毒时的画面,我下意识的抓住毕之胳膊:“还有!我隐隐约约觉得,巫少死的时候,与房儿中过同样的毒”
“巫少中毒?他不是被姚奉杀死的么?”
“是,巫少是中了姚奉一剑,才导致直接死亡,可是在那之前,巫少的眼睛里混着眼泪流出过血,与房儿中毒的症状很相似!当时我只以为是他情绪太过激动所致,不曾在意,现在想来,的确疑点重重”
“王后那边迟迟得不到答案,要不还是写信给秦之炎吧,让他试试看”
“也只有如此了!另外,你秘密对巫少开棺验尸,取些骨血一起带给之炎”
“开棺验尸?取出骨血?”
“对,我要验证自己的想法!如果巫少劫狱之前就中毒了,那么极有可能是与木槿一起中毒的,也就是,木槿绝非自己服毒而死,而巫少即便不劫狱,也难逃一死”
“好”毕之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芒:“我今晚就带人去”
“一定要注意安全”
“该注意安全的是你,没有我在身边,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遇事也不要着急,一定三思而行,还有你身体这样弱,要好好休养,不能劳累……还迎…”我突然鼻子就酸了一下,眼前一片朦胧,这样的景象何其熟悉、何其真切,仿佛师父声声叮嘱就在耳边……毕之顿时停了下来:“阿姐……我……我错了什么吗?你怎么哭了”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原因,我只是记起师父也常常这样唠叨……你们这一点真的很像”
“阿姐若是放心不下,我们就尽快离开这里,去寻公子”
“没有放心不下,黑寡妇不会杀第二任丈夫的,我相信她”
“可我放心不下你……你这个样子……好好的夫君,干嘛让给别人!明明阿姐和公子才是最相配的人”
“这大概就是命了吧,认命了”
“你们在干什么!?”随着一声恼火的质问,我与毕之齐齐转过头,却见秦王黑着脸,像一尊雕像一般立在殿堂门前
毕之立刻抽回扶住我双臂的手,跪地,施寻常宦人见王之礼
我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起身施礼:“是王后派人来探望恩房病情”
“探病需要拉拉扯扯”
“奥,臣妾觉得眼睛里不舒服,正逢左右不见人,便让他帮忙看看,是臣妾越礼了”
话之间,他已经走到我身边,微微皱眉:“的确是有些红”着手指碰上我的脸颊:“大概是这两日哭的太多,伤了眼睛”
“怕就是了”我不着痕迹的躲开
“还是传医者过来仔细瞧瞧吧”
“不必了,经着宫人吹了吹,现在觉得好多了”
秦王目光轻轻扫了一眼伏在地上的毕之:“回去禀报王后,房儿已经安好,不必再遣人来了”
“喏”毕之遵了命
“等等”秦王突然改变主意
我心中一沉,手掌已经不自觉的握紧,而毕之只能重新转回身
“顺便请医者过来”
我这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玉姐近日劳累,难免身体有差,还是请医者看过,寡人才能放心”
我尴尬一笑:“既然如此,便由王上做主”
“喏”毕之这才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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