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她确实没有什么话要说,也没什么话可说。这替罪羊,她是当定了。
无巧不成书,冷宫的大火,恰恰和冷凝有关。这种种迹象表明,楼晴雪和这件事情,绝对脱不了干系。
听完那些人证的话,看着秦缙的脸,楼晴雪突然大笑了起来,指着地上的两个人道:“秦缙,遇上凌忆晚,你注定会万劫不复!”
跪在地上的这两个人,明面上是她屋里的丫头,可是,私底下她们的主人是谁,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知道吗?
这王府,说小不小,可说大也不大。秦缙既然能想到去核对账本上她印章的真假,怎么就没有想到要核对下这两人话里的真假。
想到这些,楼晴雪心里又突然一软,自我安慰道:或许他已经验证过了,或许这个陷害的计划太完美,没有露出任何的马脚。
可是,转念间,楼晴雪又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是在自欺。
这个陷害技法这样的拙劣,连她都看出来了,可是唯独秦缙蒙在其中。其实,不是他看不清,而是遇到关于凌忆晚的事情,他都会这样的自乱阵脚。
这样的事情,她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可是每次她都会天真的以为他会明白,会清楚,可是,每次事情的结果都让她痛苦不堪。
身体上的苦痛或许还可以忍受,可是心灵上的创伤谁能来抚平呢?岁月还是仇恨?
前情种种,后事匆匆,想到这里,楼晴雪突然觉得自己一向平静的心理突然变的扭曲起来。不甘、委屈、嫉恨统统爬上了心头。善良的外衣一旦褪去,一向波澜不惊的心不知会变的如何邪恶!
见楼情绪突然安静了下来,秦缙竟突然发现自己有一瞬的慌张,这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让他不得不即刻开口。
“人证物证齐全,你还要狡辩吗?”
闻言,楼晴雪微微一笑,没有丝毫避讳的对上了秦缙的目光,认真道:“我百般谦让,你却百般刁难,既然你分不清的事情,那么就让我来查清楚,毕竟,这关系的,不仅是我的清白,更是整个端王府的清白,你可以不在乎,可这是我的家,我不能不在乎。”
一席话说完,楼晴雪完全没有理会秦缙,转身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丫头问:“我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那两个丫头面面相觑,不知楼晴雪是何意思。
“我是谁?”再度开口,楼晴雪的语气中已经带着不可侵犯的意味。
迫于压力,那两个丫头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
听到回答,楼晴雪先是嘴角噙笑,然后怒道:“你们既然知道我是端王妃,那么就应该知道王妃出府的排场,怎么可能就单单带你们两个出府。而且你们……”
听着楼晴雪的话,地上跪着的两个丫头急急打断表白道:“王爷,奴婢们昨天晚上真的跟王妃娘娘出府了!”
“谁可以作证?”
只一个问题,楼晴雪便让那两个丫头语塞顿住。不是她心狠,只是有人欺人太甚。
连番发问,正当楼晴雪这里将那两个丫头逼得无处可退的时候,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娇俏动听的声音。
随后,一个人影慢慢的从回廊后显现出来。
透过斑驳的光斑,那人的面貌渐渐的清晰起来。
恍惚间,楼晴雪以为自己看到了凌忆晚。可是就那么一刹那,她又清醒了过来,来人不是凌忆晚,只不过是个酷似凌忆晚的替身罢了。
可是,即便是替身,因为他喜欢,所以她也舍不得伤害,可是现在,这个替身却反过来害她,甚至危及到她端王妃的地位。
以前,她姑息秦缙的宠妾爬在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是因为她是端王妃,必须要保全整个王府的颜面。
可是现在,有人要夺走她最后的名分,那就怨不得她心狠手辣,今天,必须要有人为此事付出代价,而这个人,就是那个外形酷似凌忆晚的孪夫人栾音。
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洋洋得意、不可一世的女人,楼晴雪突然觉得她很可怜,她以为她得到了秦缙的爱,其实,秦缙爱的,不过是她的那副皮像而已,如果没有那副酷似凌忆晚的皮像,恐怕这辈子,秦缙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栾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依偎在秦缙的身边,栾音看了眼故作镇定的楼晴雪,掩嘴笑道:“我是无事不出门的人,既然来了,那肯定是有事情要说。”
看着面前的人,秦缙有一瞬的失神,这笑容,这眉眼,真的是像极了她。可是再怎样也只是像而已。
想到此,对着这张相似的脸,秦缙突然变的厌恶起来,猛然觉得自己颜面扫地,好似被人看了笑话,不禁冷言冷语道:“你来做什么?”
看到秦缙的变化,栾夫人柳眉微蹙,轻言轻语道:“我只是昨夜恰巧看到姐姐出门,想要过来问问罢了!”
听到这话,楼晴雪冷冷一笑,厉声问道:“你只是过来问问,还是借机落井下石,我一清二楚。既然你来了,那我也就不用派人去请你了,今天,咱们就当着王爷的面,将有些事情说个一清二楚。”
说着,楼情绪余光撇到秦缙的动作,遂转身率先伸手制止道:“你不是想知道那火是怎么着起来的,今天,我给你查个明明白白。”
说着,楼晴雪一挥手,对着侯在不远处的管家道:“将栾夫人近两个月的出府记录呈上来让王爷看看。”
管家领命,随后呈上了一本册子。看着栾夫人气急败坏的脸,楼晴雪知道自己赢定了。
那册子每页上虽然只寥寥数语,但却可以要了一个人的命。
匆匆看完那册子,秦缙的脸色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只见她眼神凌冽地扫过栾夫人,问道:“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心中隐隐已经猜到秦缙说的是什么,可事情也还没到无法转圜的余地,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说:“臣妾不知王爷说的什么事情。”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真相摆在面前,被枕边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犹不得秦缙不愤怒。
“臣妾真的不知王爷说的是什么!”
“说,你是谁的人?来本王身边为了什么?”
见自己的身份揭开,栾音明明知道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但还是状做无辜的拖延道:“王爷怎么这么问,臣妾不是王爷带进府中的,王爷难道忘记了,我们初次相遇在……”
提起他们的初次相遇,秦缙才更觉得事情蹊跷,当时以为的巧合,现在看起来,倒完全像是设计好的。只是自己当时太过惊喜,并没有去细想当初发生的事情。
当所有的看起来不可能的巧合都聚集了在一起,如果不是上天眷顾,那就只能说是阴谋重重了。
看着这个酷似自己心爱的女人的人,秦缙眼中的疼惜和不忍都已经被萧杀取代。
“告诉本王你背后的人是谁?”
眼睛扫过秦缙手中的册子,栾音眉头轻蹙了下,心内暗暗着急,迫使的想要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思忖片刻,栾音跪下来抬头天真道:“王爷,臣妾的背后没有人啊,臣妾有的,只是一颗爱您的心。”
此举,她只是希望自己刚刚的话能激怒秦缙,好将手中的册子上的内容和她对峙。
只要看到了册子上的内容,确定并无不妥,主人安全之外,随后即便让她即可就死,她也没有丝毫的怨言。
果然,她的话刚说完,就见秦缙脸色微变,抬手就要将手中的册子扔过来。
眼见自己的计谋得逞,栾音心中一喜,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就要去接。
可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旁边的楼晴雪闪身拦了下来,将那册子牢牢的捏在手中,明了地说:“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你想看上面写了什么,你背后的人有没有暴露,你需不需要掩饰。”
见自己说中的栾音的心事,楼晴雪一笑,用胜利者的姿态俯身接着道:“告诉我你要掩护的人是谁,我放了你。”
听到这话,栾音心头一震,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楼晴雪,然后舒了口气,呐呐自语道:“怎么可能!你怎么会……”
话没有说完,栾音却突然想明白了楼晴雪的意思。她不想让秦缙弄明白这件事情,想让秦缙永远陷在猜疑之中。也罢,既然都是借刀杀人,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借谁的刀不是刀呢!
微微扭头,投给楼晴雪一个赞赏的眼神,用手轻拉了下她的衣袖,朝她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然后栾音突然身子一歪,倒向一边。
紧接着,她的嘴角便有鲜红的血液蜿蜒而下,贴着冰凉的地板,栾音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回……回宫……。”
话未说完,人已逝去。看着栾音气息渐无,楼晴雪唏嘘不已,在心中默默感谢她的成全。
死无对证,接下来的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楼晴雪既没有证明自己的清白,又没有洗脱自己的嫌疑,但是,她却平白无故的揪出了栾音,而且用栾音转移了秦缙的注意力,让他将视线重又转回了宫内。
嘴里默念着栾音最后念出声的那两个字,秦缙眸中的神色一变,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事情就这样的无疾而终,最终,楼晴雪没有受到任何处罚,而为此事付出代价的栾音,直接被秦缙送进了皇宫,作为冷宫大火中出现冷凝的解释,可能连具全尸都不能留下。
回到房中的楼晴雪,在铜镜前静坐了很久,才起身问门外的太监:“小柔的尸体怎么处理的?”
那丫头知道楼晴雪和小柔的关系,因此,未免她伤心,只能隐瞒道:“奴婢并不知道,只是知道王爷命人将她的尸体送了出去。”
听到回答,楼晴雪微微的点了点头,不置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