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明姝清楚得紧,这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不过是,虚假的谎言。
既然如此,那她便偏偏不要遂了徐明桓的意,就将他那张虚假的面具在他竭心尽力追求的人面前掀开。
他想要天长地久情深不负,自己偏偏要送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明姝面色忽明忽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时间过去了良久,雨水的滴答声时时传入耳中。
“你会布阵吧?”明姝的声音突然传来,声音同顺着窗缝中吹进的萧瑟秋分一般冰凉。
“嗯。”洛子音轻点了点头,身为千机阁圣女,她岂是只会布阵那般简单。
论阵法上的造诣,她与洛子期不相上下,若是洛子音尚还有内力加持,更是会隐隐高过洛子期一分。
“布个绝声阵吧。”明姝没有出声,嘴巴动了动。
洛子音眸光微闪,透过唇语,她得到了这句信息。
是要同自己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便连门外的明彻都听不得?
她迟疑片刻,还是按照明姝的要求布了个绝声阵,四处摆下阵眼,洛子音手上动作方落,门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便好像停了一般,再没有传入房中。
“果真是名不虚传。”明姝浅笑一声,那笑意却并未达到眸底深处。
“说吧。”洛子音收了动作,又回到床侧坐下,眸子望向明姝。
此时的明姝与方才判若两人,如此冷艳强势,丝毫不像是会寻死觅活,郁郁难安的模样。
“徐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徐明桓要娶你,也绝不是只是因为深爱你。”明姝抬起手在眼前瞧着,纤长的手指如玉如葱,苍白的指尖没有蔻丹也失了血色。
“我知晓。”洛子音轻笑了一声,觉得明姝此言说的好没趣味,她现在也不是从前只看话本子入迷的怀春少女了。
做了千机阁大半年的阁主,尔虞我诈的事情瞧得多了,听得多了,便连明姝自己的婚事都被当做筹码,她又怎么会期待太多?
不过是他想借势,她想还债罢了。
洛子音这般浑不在意的通透倒是让明姝刮目相看,曾几何时,她还是洛子期捧在手心中的宝物,单纯的连小小的婢女与武当弟子都能诓骗她中毒。
“徐明桓心机之深,世上无人能敌,他眼睛中瞧见的,耳朵里听见的,都能成为他把玩的棋子,我是其一,你亦如此。”明姝将手缓缓放下,语气淡漠又冰冷。
“我小的时候,还能瞧见他笑,不是这种挂在脸上万年不变的疏离笑意,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明姝眸光倏然间虚幻了起来,坠入了往日的回忆之中。
那是如何明媚的阳光啊,可是后来在也没有了,刺骨的痛打醒了明姝,她眸色又冰冷了起来,“只是后来那笑意越来越少,慢慢变成了如今这样。”
洛子音眸光微闪,或许是经历了什么吧。她心中这般想着,却是没有打断明姝。
“我小时候总在想,怎么大哥突然便不再跟我玩了,怎么父亲总是叫大哥议事?”明姝嘴角倏然间勾起一抹冷笑,顿了顿接着说道,“这疑问我怀揣了好久,终于在有一次偷听他们的谈话之时,有了答案。”
“他不是我父亲亲生的,是领养的,”明姝眸子中寒光闪过,冷声说着。“这事情整个山庄上下,也只有不超过五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