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吼一声:“找,快找!”
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天色渐渐有微亮,冬日的晨时带着浓浓的雾气,河面上也不例外,水面的奴仆被冻得四肢僵冷,不敢多过拼命,赶紧上岸,任由官差有秩序地下水探查。
河面上升起薄薄的雾气,使救援的动作更加缓慢。
接连有潜水下去寻的官差浮上来换气。
王月小心上前:“姑娘,咱们该走了。”
再不走,怕是走不了了。
颜樾收回目光,几人走到昨夜停下的巷子里,车夫老弥正盖着厚外套躺在车上睡觉。
见到颜樾回来,他露出和善的笑容,见到她身后还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昨夜找的船夫,另一个穿着粗布衣,头发湿透着,埋着头不看人。
颜樾没有打算要向他解释,直截了当道:“咱们回去。”
老弥心头疑惑,却也不敢多问,连忙‘嗳’了两声,将脚凳搬下来供他们上车使。
“你叫什么名字?”王月好奇地看着她,问道。
那女子怯怯地看着她们俩,好半天才道:“我姓钟,名玉研。”
颜樾看了她一眼,“盛京你们肯定是没有办法待下去,我会给你们拿路费,你们换身衣裳尽快出发,我会写信告知弟弟你们的身份,他会好好安置你和何师傅。”
颜樾细想一番,将心中的安排说了出来。
“我不能——”钟玉研白着一张脸,想要说什么。
王月道:“你是想回去寻家人吗?”
她眉眼微微一动,默然点点头。
“我爹是盐城外县上的主簿,自那周大人外放到盐城,他就想方设法打听他的喜好,终于寻了机会将我送到他床上,为的不过是提携他升官——”她掩面痛哭起来,“我是可怜我的娘,虽然出身不高,但为了我一直守着,连病了也要侍奉婆婆,被开水烫了也不做声,被打了也一笑了之,我知道她都是为了我——我不能就这么丢下她......”
颜樾与王月默然。
世上的女子皆是如此,嫁人等于第二次投生,落得好就昌盛,落得不好就衰败,即使是夫家对你不好,你也只能忍着、受着,决不能回娘家诉苦或者埋怨,更不能和离——那得有家世背景雄厚的娘家才能这般痛快。
一时间想不到稳妥的解决办法,颜樾皱起眉头,并不开口。
谁知马车就在这时候停了下来。
王月掀了半面帘子:“怎么了?”
老弥道:“前头好像有人拦在路上了。”
颜樾眼皮一跳,正欲再问,何勺的声音压低了传来:“姑娘,似乎是冲着咱们来的。”
颜樾伸手掀开窗帘子一角,见前面横着停了辆马车,马车前头还有个身形挺拔的人骑着一头油色光亮的高头鬃马,因为此时天还未完全大亮,颜樾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她正寻思着该怎么办才好,那人骑着马往前头走了两步,正巧王月眼尖看清楚了他的模样,惊呼一声:“姑娘,是那个借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