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帆低垂着眉眼没有看我,只说:我会想到办法现在医术很发达,所以相信我!
我想,看来这个肿瘤比自己想像中严重得多:一帆,我只想听到实话,如果不动手术,我还有多长的时间可以活?
赵一帆摇了摇头:你怎么能这么问?你一定要活下去!我们采取保守治疗。
我愿意相信你。可是却无法打消我心底的恐惧,我以为自己得到了幸福,近得让我触手可及,没想到老天爷也会跟我开玩笑,顿时我仿佛从平原跌到了谷底,那种压抑的感觉,让我难受得想嘶吼,却不得不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这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如果我身边的亲人和朋友知道了,想必也要与我一同承受这样的痛苦,所以我不愿意。
一帆,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赵一帆深吸了口气,颤抖着嗓音轻应了声:你说。
不要把我生病的事情告诉原皓臣,也不要告诉我的家人,我的任何一个朋友,就只有你和我知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赵一帆双眸布满血丝:这件事情,你根本瞒不了多久!!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在找到治疗的办法之前,我不想让他们跟着我伤心、害怕、不安就如此时的我,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塌下来了。我咬着下唇,哽咽着,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从脸颊滚落。
赵一帆上前抱过我,轻拍着我的后背,说:还有我,相信我。这一次把你自己交给我。
什么时候接受治疗?需要多长的时间?
赵一帆想了想说:晚上我会和脑科专家们计划一个最有效的治疗方案,你只要肯配合我们治疗,一定就能好起来。
他信誓旦旦的模样,让我信以为真。我现在还能去相信谁?赵一帆此时此刻成了我唯一的依靠,我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能不能活,看天意。
治疗能不能延后几天,我想
最多一个星期,不能拖太久,等下我会把药开给你,你一定要记得按时吃。
好。我心灰意冷,拿了药离开了医院。那天我独自一个人坐在大厅里,像个失魂的木偶,直到保姆接孩子们放学回家。
安静的家热闹起来,我看着孩子们心如刀割,等等还小,但是颢颢很懂事,宗晟很强势任性,有些欺负等等,颢颢会帮忙教训宗晟。
我看着孩子们互动,不由得浅笑。
等等终究还不能离开我,自她从幼儿园回来之后,就喜欢黏着我不肯走。
我说:等等,去和哥哥们玩。
等等要妈妈抱。等等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以后妈妈不在身边了,谁来抱你?说到这里,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鼻头泛酸,把等等宠爱的抱在了怀中。
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悲伤,等等很懂事的抬头看着我,问:妈妈怎么了?
妈妈舍不得等等。
等等也舍不得妈妈,等等要每天在家里和妈妈在一起。
我失笑:傻孩子,小朋友要长大,就要去上学。会有好多的小朋友陪等等玩。
一个星期前,原皓臣决定将等等丢进小小班时,我觉得还太残酷,毕竟孩子太小了,可是现在突然觉得他的这个决定也未尝不好,至少能让孩子早点独立自强起来。
等等,要是妈妈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等等仰着小脸,疑惑的看着我:妈妈要去哪里?也要带等等去,等等会很乖。
我吻了吻孩子的小脸蛋儿,失笑:乖孩子要好好呆在家里上学,听爸爸的话。
等等眨着明亮的大眼,听得不是很明白,我将孩子放下,说:妈妈要去休息会儿,你和哥哥们去玩,等等听话。
小丫头看着我,虽然脸上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再缠着我下去,和哥哥们去玩了。
好在这俩小鬼向来不太爱黏人。特别是宗晟每天调皮捣蛋玩自个儿的去了,我就算不回来,宗晟应该也能很快的适应。颢颢更不用说了,虽然才八岁,却超出同龄孩子许多,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照顾别人了。
我反而最担心的是原皓臣,从前我没有在他身边的时候,他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连饭也不好好吃,经常熬夜,他能照顾得好等等吗?
太太,很快就要吃饭了。保姆从厨房里出来提醒着。
好。我拿了包包回房间,将药拿了出来,赵一帆做细心。里面留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药怎么吃,吃多少颗,和一些注意事项。
我先吃了药,怕等下原皓臣回来引起他的怀疑,吃完后我将药都藏在我那边的床头柜最底下的抽屉里,原皓臣从来不会翻这边的抽屉。
隐约听到门外孩子们的叫唤,我便知道原皓臣已经回来了。我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看上去安然无恙,走出了房间。
他这一年多来回家一向很准时,不管有再多再忙的工作,也要回家吃晚饭。
餐桌上,我不断的给原皓臣夹着菜:多吃点儿,你每天工作太辛苦了。
原皓臣沉默的看着我好一会儿,直到盯得我有些不自在:怎怎么了?
他说:你今天感觉不太一样。
他的表情很严肃,看得我的心脏一抽一抽的,感觉有点儿做贼心虚:哪不一样了?我平常不都这样吗?
他突然冲我一笑:今天特别的温柔!
我装佯生气的瞪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平常都不温柔?
咳~他轻咳了下嗓音,将气氛缓和了下来:我没这个意思,来老婆,今天你也多吃点,晚上才有力气干活。
宗晟好奇的问了句:晚上妈妈还要干什么活?
原皓臣!你丫就不能正经的吃个饭?别把孩子给带坏了!
咳~他轻咳了声缓解了气氛,往宗晟的小脑袋上敲了一记:吃个饭话怎么这么多,快点吃,爸爸今天检查你作业!
宗晟听完一脸心虚:宗晟的作业做完了,爸爸检查哥哥的作业吧。
哥哥的作业从来都不需要检查!
宗晟一脸委屈,这熊孩子最害怕的就是原皓臣检查他的作业。我看着这对父子大眼瞪小眼,不由得失笑,笑着笑着鼻头有些泛酸了起来,我还能看多久?我还能和我的丈夫孩子在一起多长时间?
是不是从现在开始便已经在争分夺秒了?
原皓臣辅佐完孩子的作业,回到房间,看我早早就躺上了床有些讶然,走到床沿坐下,轻抚过我的脸,我缓缓睁开了眼睛,与他的视线相撞。
他下意识问我:今天很累?
我只是轻应了声,不敢说话,声音沙哑得早已说不出话来。
他探了探我的额头,眉头紧锁: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闭上了眼说:想睡。
今天去医院检查完怎么都没有给我打电话?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还关机。他语气中透着一点儿不高兴。
我说:没电了。
他又问我:检查结果拿回来了吗?
我喉间涩得发疼,但很快回答了他:感冒了,我嗓子现在有点儿哑。
我给你找感冒药。说着他便起身要去找药。
我一把拉住了他:我没事,这点小感冒不用吃药,明天就好。
真的?原皓臣还是不放心,我再三保证,他轻叹了口气,用手指点了下我的鼻尖,语气宠溺:多大了,还害怕吃药。
他替我盖上被子,说:那你先睡吧,我去洗澡。
我说:你自个儿放洗澡水。
没问题。他拿着睡袍去了浴室,一直都是我给放洗澡水,这段时间要改改了,要让他渐渐习惯没有我也能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
早晨,我假装还赖在床上,不肯起床。
他翻了翻衣柜,冗长的叹了口气。拿了两套西装:老婆,哪件合适?
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撇嘴,如果不上班,他大都时候穿得休闲,很不喜欢搭配西装,更别说系领带。
他弄了半天,又问我:黑色条纹的领带搭这套西装,你觉得好看吗?
你觉得好看吗?我在床上慵懒的翻了个身,把问题原原本本的丢给了他。
他看了看西装和领带又看了看我,没再问了,直接穿了上去,可结果还是败在系领带上,他系了好几次,耐性尽失,生气的把领带给丢在了地上:不系了!为什么系个领带要这么累?
看着他有点孩子气,我笑了笑:你拿衣柜里那条中国红方格子的领带,比较配你今天的这套西装。
他在衣柜里找了找,好不容易找到了我说的那条红色领带,挂在了脖子上朝我走了过来。
还是你来吧,我已经没力气跟这该死的领带较劲儿。说着他坐在床沿,身子朝我倾了过来。
我无奈轻叹了口气,半坐起身子,给他系上了领带。
早安吻。他又将那张魅力十足的俊脸凑了上来,我还是忍不住上前吻了吻他的额头,发现了不对劲儿。
抱着他的头嗅了嗅,又撸了撸他的头发说:原皓臣,你是不是把沐浴乳和洗发水弄反了?
他眨了眨眼:洗发水,不是那个蓝瓶子吗?
那是沐浴乳!天呐!我一天不伺候他大爷洗澡洗头,他就把沐浴乳和洗发水搞混了,我要是不在家里,他该怎么办?!
我深吸了口气,不断安慰自己,黎洛欣,放心,他没有遇见你之前,二十几年也安然无恙的活过来了,你这纯粹是瞎担心!
以后你要记着,蓝瓶子是洗发水不是,是沐浴乳,白色瓶子的是洗发水!
记着??
怎么这个表情看我?我有些不自在的撇开了视线:我觉得太宠你了,以后你得自己来。我又不是你老妈子,就差给你喂饭吃了。洗澡系领带搭配衣服这些事情你应该自己来!
可是这些事情不是你一直在给我做?为什么突然不高兴,说不做就不做了?他生气了,但还在极力忍耐着怒火,他自己系领带那会儿,就攒了不少火气了。
你的意思是,我就天生该给你做这些?别的女人嫁男人也是嫁,我嫁你怎么跟奴隶一样?这也要帮你做,那也要帮你做,你是小学生吗?生活这么不能自理怎么长这么大的?以前没我你就不能活了?这都特么给惯的,现在老娘不愿意惯着你了!
他瞪着我,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你简直莫明奇妙!
直到听到他狠狠甩门离开,我长颤抖着舒了口气,咬着手背却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这天他回家有点儿晚,我和孩子们都吃过饭了,他见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也没理他,脱下西装和领带,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我装佯认真的看着电视,他又朝我身边移了移身子,很自然的扣过了我的手:看什么电视剧?
我也没看他只说:长腿欧巴。
他以前一看到这种韩剧就暗暗翻白眼,说太假了,也不知道这些女人是怎么想的,总想着霸道总裁强jiang她,这得有多无聊?
但是今天他忍了下来,陪我看了很久,直到晚上九点多,我拿摇控关了电视: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他拉着我的手没有松开:我做错了什么?你跟我说,我改。别这样用冷暴力解决,我们又不是小年轻了,有什么问题拿出来解决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