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我们沈家确实觊觎宏麟制造厂已久,当初林家蒙难之际,家姐一力维系,力挽狂澜,却也来不及妥善安置家业。如今制造厂既是变卖,恒光远东集团也从不涉足织造业,与其空放着荒废了大好的前景,倒不如及早转手给我,物尽其用,若是有朝一日发展壮大,能在内子名下,也算还有一半属于林家,不负岳父在天之灵。”
遣词用句光冕堂皇,不过是想来分家产罢了。
当初不敢说,只是因为不知道人家究竟欠了多少外债,如若真是家财散尽都还不清,倒不如一分不取,撇清关系为好。不曾想,还完外债竟还有所剩余,无奈林晚婧作为一家之主,太厉害,也太霸道,无人敢提。如今,林家剩余的产业才刚刚脱离林晚婧的掌控,这便一口一个自家人的姿态,试图讨要回去。
李凌瑞心知肚明,笑着听他说要,而后道:
“沈少即是对织造厂和锦佩年这般有兴趣,那日拍卖为何手下留情,让我捡了这个便宜?”
却说那日拍卖,沈珺懿的目的非常明确,旁的东西他都没兴趣,唯独织造厂和锦佩年。起拍价并不高,加之眼下时局动荡,人人自保,没谁会在这时候想着拓展生产线,所以对于这次拍卖,他志在必得。谁知一向对会内拍卖没兴趣的李凌瑞会突然杀出来,疯了似的不论什么盘,最高价全收,生生夺了他的头筹。
高过起拍价1.5倍有余的落槌价,李凌瑞却说是捡了个便宜,沈珺懿真像不明他是家大业大随便丢一把小钱无足挂齿,还是他当真知道制造厂前景广阔,利润可观,这便也不好明说,胡乱扯了个缘由:
“我这不是看起拍价不高,估了个心理价位,也就没多备些款子,谁料李大少爷你这般阔绰,挥金如土……”
其实李凌瑞早就打听清楚了,林晚婧该是着急筹钱,才开了个低的离谱的起拍价,而沈珺懿更是看准了市场低迷,有竞争力的竞拍者大多举棋不定,于是先行打好招呼,几位公子哥私下已将标的瓜分了一遍。他准备的资金,自然远远低于这两处产业该有的市场估值。
这般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行径,十足的投机商做派,但是从朋友的角度看,对林晚婧可谓是不仁不义,也是十足的卑劣。
“你开个价吧,这两处产业,我是诚心要的。”
他越是这样说,李凌瑞却越不想随了他的意,佯装思考,末了,夸张地叹了口气:
“巧了,这两处产业,我也真心想要。”
沈珺懿闻言一时恍惚,眼前人说这话时的神情和语气,像极了藏在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他忽然隐约明白了李凌瑞此举的初衷,却又如鲠在喉的说不出来,尴尬笑道:
“不是……李大少爷,你们家从不涉足轻工纺织行业,执意留着这两处产业究竟是为什么?”
“那可不一定。现在没有涉足,保不准将来不会。我既是有能力天价收了这两处产业,还差那点多招些人的钱吗?沈少,你说呢?”
李凌瑞此话不虚,宏麟织造和锦佩年本来就没有停产,李凌瑞如若真有心发展,织造厂老员工们的技艺,再加上恒光远东雄厚的资金加持,真要叫起劲来,输赢还真说不准。
见沈珺懿吃瘪,李凌瑞的得意溢于言表,但虽说他确有能力维系接手的这两处产业,但轻工业市场利润的急剧萎缩也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今日他若是执意留下这两处产业,那便意味着日后与沈家的拉锯战将在所难免,而以他对沈珺懿为人的了解,这场较量的结局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眼下他是真的没有多余的心力来应付这局对弈。
“沈少当真真心想要?”
“当真!”沈珺懿一看事情有转机,立刻严肃点头表达诚意,可是看着李凌瑞缓缓竖起的三根手指头,却又不解,疑惑道:
“凌瑞兄这是何意?”
有利可图,沈珺懿这称呼都变了!
“当日起拍价的三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