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黄沙,大风。
天空上一丝云也没有。
只有远处的纱线在大风的吹拂下弯弯曲曲的慢慢变化着。
好像一张面纱,被某一根手指勾挑着,却总也不肯露出纱后的真容。
灵儿从惊醒后就一直无法入睡。
只是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躺着。
从前,灵儿几乎从来不知道做噩梦是什么滋味。
做过最恐怖的梦也不过就是行骗败露,被人一条长街追过去。
然后自己机智的把矛头引向了一个白衣少年。
一直以来,自己跟着师傅张大勋行行骗,卖卖药,算算卦,虽然南北颠簸,几多辛苦,却也简单快乐。
然而自从猎泉开始,一切就都变了。
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卷入了一场看不见的漩涡当中。
这个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她想要反抗,可是却不知该反抗谁。
想要挣扎,却越挣扎越狼狈。
灵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做过梦了。
每天入睡,她便会被落圄天引去神桥的另一侧,去到落圄天梦境中的潭水边。
黑天白夜几乎都在辛苦的背书,修炼。
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梦何时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
血淋淋的,装满了白天自己从来不敢直面的画面和想法。
魏燃……
灵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是因为那天在弥天境中,再次见到了他吗?
看到了那两个穿着白衣服的魏燃……
因为他总是说想拜宵分散人当师父。
所以自己在弥天境中的一声师兄,才把这两个和落圄天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魏燃叫来了?
还是因为太歉疚了,所以他才会无处不在,甚至成为弥天境入口的两个选项呢?
灵儿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越想,魏燃以前说的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就越是在她的耳边转来转去!
灵儿捏了捏眉心,再次深深吸气,睁开了眼睛。
小心翼翼的转向师兄。
落圄天躺在灵儿的身后,长长的袖子依然和灵儿的衣衫系在一起。
睫毛长长稳稳的覆在眼下,浓密而光洁。
在灵儿的注视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师兄,我吵到你了?”
“没有。”落圄天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灵儿的背。
“我不走,天亮了,不会做噩梦了,灵儿睡一会吧。”
灵儿微微低了低头。
原来师兄知道自己没有睡……
自己昨夜没有睡,师兄怕是也没有睡好吧。
灵儿有些抱歉的看着落圄天。
“还是害怕吗?”落圄天问。
灵儿摇了摇头,忽然很想知道,烈火焚身是不是和剥皮之痛一样的疼。
却看师兄忽然朝着自己抬起了一只手臂。
“睡吧,我抱着你睡。”
灵儿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想到落圄天会这样说。
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拱到了他的怀里。
将额头抵在了落圄天的胸口,轻轻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只觉得忽然间,一颗混乱的心就停了下来。
好像一只飘飘摇摇的小船,终于驶入了避风的港湾。
风浪瞬间就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