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要来的地方是烈士陵园，姜筽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她。

阚卫国去世那天她上了车后一言不发，眼睛肿得像核桃一般。

隔天就被南梵带到火葬场，不起眼的站在乌泱泱的人后面，开国元勋生前最亲近的人却不能披麻戴孝，中间还隔着人山人海，她心里必然是苦的。

待火化完成，灵堂她必然不能去，恐怕这一年是想爷爷了所以来到八宝陵园。

“妹子，不是哥不想进，是进不去昂”姜筽摸摸头不好意思说。

他是真进不去，三步一哨，他要是硬闯保准是送人头的。

“我能，跟着我”

青衣快速的跳下车，姜筽有一丝愚钝但也跟着下去，往前走了几步。

还没等哨兵询问，那姑娘就超乖超乖的把手里的东西递上，然后对方问什么，她答什么，在姜筽看来那是可乖可乖的模样。

最终，哨兵放行，青衣对着他挥了挥手，坐到车上才轻轻吐了一口气。

“牛昂，没看出有这种本事”姜筽真是发自肺腑的夸赞，那青衣面上却是淡淡的。

“我揣在身上，不知多久了，自从见过哥哥后，它就一直陪伴着我”

青衣手心里躺着的是一张被折的很小心的纸张，破破烂烂的，经历了些时间。

姜筽看着那张关系证明有些心酸，他知道大哥有个妹妹的时候，青衣才是十六岁，多青涩又自傲的年纪，就已经要做好了随时寄人篱下的生活，心里是苦的吧。

“这个就有用?”

“嗯，这是小时候，我没有户口，没法上学，爷爷费了好大劲才弄来的关系证明”

女孩子低垂着脑袋看着，关系栏里面—爷孙关系，眼睛又有些湿润了，说好不哭的，可不能哭。

“爷爷，对我很好，家里大院里救我一个女娃，其他的人都是被揍大的，而我”青衣想着，小时候奉镔辰淘气被奉爷爷捆在树叉子上时的样子不觉又笑了。

“你什么呀？”

姜筽觉得这人又哭又笑怪吓人的，何况这里可是墓地，虽然可能是名人墓地，但是也未必没有邪祟。

“我小时候所有的衣服都是爷爷亲自挑的，奶粉也是爷爷亲自喂的，他对我极好”

青衣突然变得很幼稚，阚爷爷未必不知道她可能并非自己的亲孙女，但是却还是将一腔宠爱给予她。

七绕八绕的终于在一个阁子的盒子找到了阚卫国的照片，这种超级多人在一面墙上的葬身方法，她，不喜欢。

“爷爷，最不喜欢关在一个屋子里，平时没事院子里的门都不锁的，这样子他肯定觉得怪难受的”

青衣拍拍盒子，干脆蹲下来和他说话。

“爷爷昂，我是青衣，来看您来了，不孝子孙，一天都未曾在身前尽孝，反而是把您气着了，您呢，刀子嘴豆腐心，虽然不会怨我，但是我心里还是难过，好想你哦，老头子”

“我从十六岁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那时候天天恐慌，怕从哪出来个人就把我的身世爆出来，现在倒是好了，虽然生活苦一点但是心里却放下了”

“爷爷，我没敢回家，因为你走了，那家就不再是家了，我怕……”

姜筽看着自言自语的青衣，从前只记得她是个书呆子，现在倒是符合她的年纪，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孩子，有了几丝生气活力。

墓地背着阳光，天丝丝阴着，或明或暗，摇曳着的灯光将那人洁净的小脸照的有几丝温馨，他个杀人不见血的姜筽，也莫名其妙的开始心疼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