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苏起初一点儿也不能适应看不见的日子,因为过去的每一天都习惯了用眼睛去注视这个世界,所以眼睛成为了对他异常重要的东西,而当某一天,这个你以为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自己的东西突然消失了,才会明白当初拥有它的时候,它是多么的珍贵。
他一开始连床都下不了,医生说那个伤口还有几厘米就要伤到脾了,所以初期的恢复要特别小心,尤其他还失明了,所以更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郑嘉启这几天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比司徒飞云来的次数还勤快,甚至让韩苏产生了一种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别的想法的幻觉;这个人每天事无巨细,比护工还要细心,以至于隔壁病房的姑娘一路过他们房间,就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郑嘉启那天正在房间里给他擦身子,突然和那个姑娘对视上,等到那个姑娘走后,他跟韩苏讲了这个事情,“隔壁病房的那个女孩总是过来偷看你,她是不是喜欢你?”
“看我?”韩苏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之前温舒夏怀疑他跟白南新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时,那种暧昧不清的眼神,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对他说道,“你以后进来的时候把门关上吧。”
“别别别,我自己来,自己来,你把我扶过去就好。”韩苏实在受不了每次上厕所的时候郑嘉启也要跟着这件事,这天他终于忍不住站在门口,十分疑惑地问道,“大哥,你这几天不用上学吗?”
郑嘉启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我跟老师说过来照顾你,他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唉,算了算了,韩苏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要冷静,人家这些人一点都没有抱怨地没日没夜照顾自己,自己还冲人家发脾气,未免有点太不识好歹了。
但一想到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看不见这个世界的郁闷,韩苏便对做什么都没有了兴趣,每天就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也不和人说话,郑嘉启每次进来看见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背影,就想起了一种植物——蘑菇。
司徒飞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一连好几天也没有过来看他,韩苏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百无聊赖,便把精力全部集中在耳朵上,坐在窗前听着自然的声音,这样的日子,一连持续了好多天。
白南新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了他受伤的消息,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韩苏听见他的脚步声都和以前不同,连门都没有敲就进了病房。
韩苏正坐在摇椅上发呆,连头都没有回,白南新看见他眼睛上缠着纱布,一路上积攒的脾气一下子就消掉了一半,站在他的身后,问道,“你的眼睛,好点了吗?”
“还是老样子吧,什么都看不见。”韩苏渐渐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看不见似乎对他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了。
“医生怎么说?”白南新轻轻把手覆在他的眼睛上,韩苏感受到一股温热,来自他手上的热量透过纱布沁入他的眼睛里。
“说是应激性失明,得调养一段时间。”韩苏一直焦虑的心情突然平静了下来,不得不说,白南新的那个能力对于治疗焦虑还是挺见效的。
“唉…”韩苏听到白南新轻轻叹了一声气,然后移开了覆在他眼睛上的手,坐到了他的身边,“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无奈。
韩苏明白他的意思,的确,这次行动并不在他们的计划里,“当时的情况真的很紧急,如果司徒飞云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可能接下来要走的路更难。”韩苏希望他能理解自己,“这次受伤换来的信任可能要比我们之前的计划更加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