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皇上颇有些得意,连着上朝脸色都好看了很多,不再苦大仇深的怼臣子,更不理会那些言官话语间的挖苦。
皇帝突变的态度颇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依旧是胆战心惊,各怀鬼胎的上朝议事。
而今日,见惯所议之事足以撼动超纲,楚柘依旧没有丝毫的动容。
“启禀皇上,西南形势危急,若再不出兵镇压,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啊!”
“贼人在西南谋划已久,怕是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臣斗胆,恳请皇上暂放与镇边王的对抗,全力讨伐西南贼子!”
有一就有二,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这话就会有另一个人站出来。
见楚柘没有说话,言官纷纷站出来表态,皆是站与镇边王府议和的。
就连武将都同意与镇边王议和,一致对外!
“皇上,北方已经失守,京城已是他人的囊中之物,现下西南又出了这档子事儿,若是在内斗下去,整个西南就将拱手让于敌人啊!”
这谏言说得捶胸顿足的,恨不得把这话活生生的塞到皇上脑子里去。
但很显然这样是不行的,楚柘气定神闲的坐在龙椅上,戏谑的看着唾沫横飞的大臣,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这轻松自得的状态,可能从他坐上这皇位开始,今儿还是头一回!
大殿里的方家兄弟和才被提拔上来的李征钊默默地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
信中早已想到了一处。
关于西南的事情已经朝议了两日,这种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楚柘没有当即表态就说明他并不赞同朝臣们的意见。
而今日,言官武将已经苦劝了快两个时辰,皇上除了偶尔一两句话,啥都没松口。
这只能说明皇帝已经放弃西南了!
他决心要跟镇边王府死磕到底!
也就这些迂腐言官和那几个真心担忧社稷的武将还看不清现实!
“镇边王乃大楚不共戴天的仇敌,他早已不把自己视作大楚的子民,执意要与朝廷抗衡,朕怎可磨灭了皇室威严妥协于他?”
皇威大过天,朝廷的威信不可被人践踏!
楚柘这话一出口,尽管众人心里不舒服,纷纷腹诽:命中要还是尊严重要?
但这话他们是万万不敢出口的,别到时候没有死于叛军之手反而先一步命丧刽子之手!
死于叛军之手说不定还能留一个誓死护国的贤名!
“西南贼军朕已经派人去探过虚实,雷声大雨点小,成不了气候!”
成不了气候?
若是现在这些朝臣还是在京城上朝可能就真的信了楚柘的话,但现在他们人在南方,西南地区理他们近这,有些消息不用打听就能传到耳朵里!
短短半月,贼军已经拿下了半个西南,这都成不了大事谁只能成大事?
皇上这话不禁让脸色本就不好的朝臣再一次沉了脸。
“现下最主要的还是陆家的叛军!”
楚柘一锤定音,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朝堂上早就已经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大臣的话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下朝之后他到没急着回御书房看折子,悠然自得的在路上溜达。
可能是终于看清了形势之后的豁然,又或许是鱼死网破的快感,这几日他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特别是知道他们愿意合作之后!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拿得起放得下的时刻了,既然江山保不住,自己也已经对不住列祖列宗了,索性就让自己舒坦一点!
“顺子,穆棱回来了吗?”
“回皇上话,穆大人已经在御书房侯着了。”
穆棱从西芸城办完事又取道嵊州去了京城,一来一回竟又耽误了大半个月。
“启禀皇上,臣已经跟京城的人对接好了,兵马也已经安排好,只等敌军送上门。”
“按着这商议好的,臣已经通知了沿线的各将军。”
说到这穆棱不自觉的瞟了一眼楚柘,他怎么也没想到,合作的代价居然是让出整个西南的地区,还要交出西南军的兵权。
而这狮子大开口的条件,皇上连犹豫都没有余,眼皮都没眨一下就应下了!
对!
应下了!
他知道楚柘恨毒了镇边王,恨得常年累月的寝食难安,但没想到他会到拱手让出现下大楚半壁江山的地步。
稳重如穆棱也只觉得皇帝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仇恨是个要命的东西!
“避开裕谷关了?”
“皇上吩咐臣不敢不遵,臣没往裕谷关递半点消息。”
“很好,这些事你务必亲自盯着,那边的要求只要比过分一律应下便是。”
现在,他只需要出点兵,给点方便,然后全力配合,守在湘江城坐山观虎斗就可以了!
“臣记下了。”
所以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有什么顾及的呢?
再说说北漠这边,距离攻破笪阙关已经过去月余了,花易在那里逗留了几天,向西北要了增援,便挥军一路东进。
越往笪阙关后边走,天气越发变化莫测,但这并不能阻碍陆家军的进度,后边一马平川,而且,北漠已经没有得力的领兵之将。
不过半月,陆家军已经兵临北漠皇城。
而早在月余前,笪阙关失守,赫连蕤战死,西抉损于定海关,定海关回来的残兵在路上遭遇陆家军埋伏一个不剩。
经了这些事儿,拓拔彧已经退无可退,干脆直接召回了各地大半的兵马,加上皇城的十万护城军,将皇城护得连只鸟都飞不出去。
皇宫更是护得跟铜墙铁壁一般,进不去,出不来。
不过这并不妨碍陆家军陈兵皇城外,也并不妨碍花易和沈南之见面,也不妨碍沈南之自由进出皇宫去膈应拓拔彧!
“有禁卫军和皇城的护城军在,这一战难免伤亡,我的意思是能不开战就不打。”
沈南之是单纯觉得没必要,并不是觉得打不过。
花易自然是听得懂他这话队伍,也是赞同的。
毕竟都到这个时候了,无谓的牺牲没有任何意义。
“现下是谁在统领军队?”
听他这么一问,沈南之就知道他是想要干嘛。
“护城军统领邢台。”
邢台?
好吧,花易表示自己不知道这人。
听了这个名字,花易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就知道要么是这人不重要,要么是他不知道这人。
而他都不用猜都知道是后者。
毕竟这人是在是太不显。
“此人执掌护城军十年,没出过错,手下的人对其极其衷心,十年间连个有二心的人都没了,手腕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