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最后结果
有一代人能拿出家里的田接纳外姓人落户或许不难,但要是从晋开始的千年时间代代坚持如此。
那像这种史无前例的事情,那岂不也得弄个绝无仅有的牌坊加以表彰吗?
“安家真是高义!”
朱允熥微微笑着,道:“但若是平常的事情朝廷可以不管,但命案必破也是朝廷的底线,郭秀菊之事二位可还有要说的?”
“别说安平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要是真的无话可说的话,那孤就只能以安平所言的结案了。”
安柏成与安学文父子互相做了眼神交流。
最后,安柏成道:“那*骨为何会在安家草民并不知晓,若非殿下挖出来,草民还不知会在院子里会有这么一具*骨呢。”
*骨在安家被挖出来,他们就是有八十张嘴都说不清了,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死不认账了。
这样或许还可能因证据不足侥幸过关。
安学文也随之补充,道:“是啊,安家但凡知道院子里埋着一个死人又怎能置之不理,这样于安家本身也不太吉利啊。”
他们若想用这种拒不认账的方式就想逃避罪责的话,那可未免太小看朱允熥了。
朱允熥笑了笑,道:“是吗,二位这个回答和安平倒是有些差距。”
“来啊,把安平带上来!”
随着朱允熥一声令下,片刻之后安平被带上来。
不过才一夜时间安平便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除了身上脏兮兮之外,安平和从家里走的时候没多大的区别。
当安平拖着沉重的镣铐被带进来后的第一句话,便就冲着安柏成父子大喊,道:“爷爷,爹救我!”
只不过,因身上沉重的镣铐,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差役控制。
这又不是家里,是他们能随便认亲的吗?
朱允熥翻出了安平的供状,道:“据说安平所说,郭秋菊是他带回家的,次日醒来发现郭秋菊死在他房间里后,先去找了他奶奶,最后是二位帮他把人埋在了院子里。”
一字一句的念着这些,朱允熥神色非常淡然,仿佛压根就没有怪三人供词上这么大出入的意思。
顿了一下,朱允熥合上供词,道:“本朝以孝治天下,凡讼之可疑者,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父祖宁屈儿孙,此乃孝之一也。”
说着,不等众人搞清楚用意。
朱允熥便冲安平莞尔一笑,道:“你既是后辈,那就委屈你了。”
随之,收敛了微笑随之变得异常严肃,沉声道:“把板子拿上来,重重地打。”
锦衣卫别的本事没有,打板子可是强项。
当即取来了一指厚的板子,把安平按倒在地上便抡圆胳膊挥舞起来。
就安平这样的品行,他哪知道孝为何物。
更不会想明白,为何是他这个说了实话的挨打,而说了假话的他爹和他爷爷反倒会安然无恙了。
板子才刚打在身上便当即吱哇乱叫的鬼叫了起来,鼻涕眼泪更是糊的脸上到处都是。
“我...我说的是实话啊...”
“爷爷,爹,快快救我。”
安柏成父子当然知道朱允熥说的与其屈父祖宁屈儿孙,不过只是借此逼迫他们认错的一种手段。
先不说他们的身份,除了协助朝廷管理乡民,还要帮着朝廷负责收税治。
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还有苦劳。
最重要的是,这板子若是落在他们身上,那可就有屈打成招之嫌了。
听着板子入肉以及安平鬼哭狼嚎的声音,安柏成父子至始至终都不发一言。
不承认他安家还有希望。
一旦开了口,那可真就死路一条了。
可惜安平不知道这些,他在喊安柏成父子救命无果后,竟彻底撕破脸连锅都给掀了。
“爷爷爹,伱们说句话啊,那郭秋菊明明是你们说要埋到院子里,然后来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
“我要是被打死了,你们可就连长子长孙都没了,到时候你安家的那些东西谁去继承。”
朱允熥双手抱在胸前坐在椅子上,对安平所言至始至终都没有多余的情绪。
倒是安柏成父子本来强壮着的镇定,在安平这种大逆不道之言中已到了快崩溃的边缘。
安家人丁兴旺,就是安学文都不止安平一个儿子,更别说他还有其他兄弟呢。
就安平这尿性,可真不见得非要他来继承安家家业不可。
他唯一的优势,不过也就是生成了长子长孙,恰好安柏成父子也都最偏爱他罢了。
最重要的是,就他说的事情安柏成父子要是认了的话,他安家能不能保得住还两说呢,又哪儿来的家业去继承。
一时之间,整个堂上除了安平鬼哭狼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威逼着安柏成父子救命外,剩下的就只有板子深深入肉的声音了。
锦衣卫校尉的板子打的非常重,安平屁股早就已经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了,但这都仅限皮外伤并不会要了他的命。
至于具体打了多少不知道,反正等打到最后安平早就已经昏过去了,唯一只剩下的只有板子打杂身上的闷哼声了。
但即便如此,朱允熥仍没有停手的意思。
他赌的是安柏成父子心底那丝亲情。
同时,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们安家的事情必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了,奉劝他们不必再抱有侥幸心理了。
这样的话,他们也能在权衡和安平亲情与安家的整体利益时,往安平这里侧重偏一些。
既然安家注定有此劫难,那能让安平少受些罪固然也就最好了。
须臾后,安柏成瞬间一副被击垮的颓废样子,颇有些精疲力竭地道:“好了,我认了。”
“那女人是我做主埋在院子里的,学文只是听我的话行事,这件事情与他无关。”
到最后,安柏成还是想抱着些侥幸的心思,尽量给安学文脱罪。
“爹!”
安学文诧异之后欲要多说几句,却被安柏成拍拍手阻止了。
若说安家的人无情无义,安柏成却偏偏能为了安学文做出这样的牺牲。
朱允熥瞥了眼昏迷的安平,抬抬手示意锦衣卫可以停了。
现在的安柏成父子不知道是否有掐死安平的心思。
应该是没有吧?
人的这种感情很难说的清楚,安平再怎么不孝再怎么不学无术,在安柏成父子心中永远都是值得被原谅的吧?
果不其然。
锦衣卫的板子才刚停,还是安柏成率先急切问道:“安平?”
朱允熥笑了笑,只是单纯的对安柏成抱有亲和,绝没有笑话安柏成对安平的这种舔犊之情。
这种感情,朱允熥从老朱身上体会过。
从老朱动不动就揍他的表现来看,老朱对他的溺爱和安柏成是南辕北辙两种不同的方式。
他绝不会像安柏成那样包容安平的一切过错,但除了可能滋养他骄奢纨绔品行之外的任何事情,老朱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这也就是为何他能有今日的成就,而安家却因为安平马上就要走上末路了。
如此可见,惯子如杀子这话一点儿没错。
“孤会找医学院最好的郎中来。”
医学院现在的名气很高,能得医学院的治疗哪怕只有一口气都能起死回生。
“好。”
“谢殿下!”
安柏成道了声谢,这才终于放心。
之后,倒也履行承诺,把如何掩埋郭秋菊之事详细讲了一遍。
基本上和安平的如出一辙,在一些关键的细节之上,甚至比安平说的都仔细。
“记录了吗?”
朱允熥拿过由锦衣卫的人记录的供状,确认没问题之后便让安柏成签了字画了押。
本以为朱允熥会趁热打铁,接下来就问安家的其他事情了。
谁知,朱允熥竟微微一笑,道:“那今天就到这儿吧。”
朱允熥把供状交给下面人整理,他则起身直接就走。
就他这做法,不仅安柏成父子不明所以,就连顾佐都有些不明白。
这多好的一个机会说不审就不审了?
顾佐虽是应天府尹,但他不过只是协助朱允熥的而已。
朱允熥都说今天就到这儿了,他也不能越过朱允熥再继续审下去。
跟着朱允熥出来后,便迫不及待追了上去,问道:“殿下,安家还有侵占郭家田的事情没说清楚呢。”
朱允熥扭头一瞥顾佐,笑着道:“安学文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郭家的那田本就是安家送的,安家拿回自己田不也理所应当吗?”
这理由明显天方夜谭。
“殿下...”
顾佐都不知道咋说,他认识朱允熥也不是一两天了,当然知道以朱允熥的聪明才智不过想不到这儿。
既然能够想得到,为何还要这样做?
顾佐开始觉着自己的头脑不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