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既然不愿意往下听,朱允熥也不能追着他去说。
瞅着朱高煦走远后,朱允熥这才调转马头。
正要挥鞭之时,朱檀也出来了。
“允熥,去你皇爷爷那儿吗?”
这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朱允熥点头,道:“是啊!”
一听这,朱檀也不问朱允熥同意与否,便差人去牵来了马。
“那正好。”
“叔同你一块儿过去,省的你皇爷爷担心了。”
刚才可是他催促朱檀去见老朱的,朱檀现在要去他也不能再拦着了、
“好啊!”
“那就一起。”
朱檀非要赶在这个时候跟着他一起过去的意思他也非常清楚。
他之前沉迷丹药那是正被猪油蒙心呢。
老朱的斥责阻挠他都能当成是老朱的见识浅薄。
而现在呢?
他已经认识到他当初沉迷丹药错的有离谱了。
尽管朱檀就藩数年早就成了赫赫威名的鲁王殿下了,但知道自己犯了错时仍还会像少年之时噤若寒蝉。
有人能跟他一块儿过去,老朱要揍他的时候还能帮着劝劝呢。
不然,少不了得受些皮肉之苦。
藩王之中和他关系最好的就是朱榑了。
但,当他让朱榑和他一块去拜谒老朱时,却被朱榑毫不留情的给拒绝了。
朱榑还说等他先去见了老朱,之后什么时候再去他肯定奉陪着。
很明显。
朱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可那本事拦着老朱。
他要是哪句劝的不对了,少不了也得被老朱揍。
没办法了。
朱檀只能求助朱允熥了。
尽管朱允熥挨老朱的打比他们的都多,但朱允熥在老朱面前可比他们敢说话多了。
而且,老朱也会给朱允熥面子。
当然,朱标也不是不行。
但朱标的政务繁忙,即便是去看老朱,父子二人也会有说不完的话,哪有机会带他一块儿去。
叔侄二人分乘一骑,没用多久便到达老朱行宫。
在老朱那儿,朱允熥向来是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来,任何情况下都不用再额外通报。
朱允熥过去的时候,老朱正和郭惠妃一起坐着喝茶。
远处,汝阳带着宝庆在踢毽子。
“皇爷爷。”
“郭奶奶。”
朱允熥走近后,先见了一礼。
“允熥来了啊?”
郭惠妃笑呵呵的起身,瞧见后面的朱檀道:“老十也来了?”
“郭姨娘。”
朱檀上前了一步,冲郭惠妃喊了声。
随后,这才与老朱行礼,喊道:“父皇!”
老朱大概是因朱檀沉迷丹药之事,瞥了他一眼压根就没搭理他。
远处领着宝庆玩着的汝阳瞧见朱允熥过来,也在这个时候跑了过来。
“允熥,一块儿玩去。”
宝庆二话不说,拉着朱允熥就走。
一瞧这,朱檀急了。
他跟着朱允熥过来就是为了让朱允熥在老朱揍他的时候帮着劝劝的,朱允熥要现在走了,那老朱再揍他的时候可怎么办?
朱檀想都没想,一把拉住了朱允熥。
朱允熥好歹和朱檀有些交情,他总不能在这个时候不管他。
“十叔,稍安。”
朱允熥冲朱檀微微一笑,拿下了他的胳膊之后,蹲下身子特别温和地与宝庆,道:“你先和汝阳去,等孤有了空再去找你。”
人也就只有在宝庆这个年纪才能如此无忧无虑的自由自在的去玩。
朱允熥有了这意思,也不用他再多说,郭惠妃便上前拉着宝庆,劝道:“太子和你父皇有事要说,我们就不打扰他们了。”
在三人走了后,朱允熥招呼朱檀落座。
朱允熥倒是在老朱身边坐下了,朱檀可就没那个胆子了,站在椅子旁就是迟迟不敢往下坐。
“皇爷爷,十叔从山东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刚才又开了贸易公司的碰头会连口气都没来得急歇就过来了。”
类似这些辛苦的话,朱檀可不敢轻易说的。
要比辛苦,老朱可比他们辛苦多了。
老朱不说话,也不松口。
朱允熥只能往下继续,道:“皇爷爷,您先喝茶。”
“四叔在倭国,五叔在北平,十二叔在交趾,剩下的王叔们全都已经到了,父亲说等这些王叔们到了就在宫里宴请他们。”
“皇爷爷,您晚上也过去吧。”
老朱过去是不难。
但,老朱一旦出现朱标就得让位,这很不利于朱标的威望。
“不去!”
“懒得动。”
“他们有心就来这儿看看咱,要是没那个心那就算了。”
藩王们既都已经到了京就没有绕过老朱不拜谒的道理,或早或晚的都得过来的。
朱允熥笑了笑,道:“皇爷爷去不去的先不说,要不先让十叔坐下吧。”
“王叔们本就惧怕皇爷爷,要是让他们知道十叔来了皇爷爷这儿连个座都没有,那他们再来皇爷爷这儿就得考虑一下了。”
听罢,老朱立马变脸。
“爱来不来。”
“好像咱稀罕他们来似的。”
老朱自禅让之后内心比之前更柔软,对藩王公主们也更加惦念,他还真盼望着在京的这些藩王们能来看看他的。
“是是是,是孙儿说错了。”
“但十叔一路赶过来真的很辛苦的,在这之后还要和勋戚士绅碰头开股东大会呢。”
“再说了,要是不休息好的话又如何与勋戚士绅们去斗啊。”
朱檀是否再吃丹药从他的身体状况也能看出来。
老朱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给他个下马威。
差不多了之后也就不再为难他了,瞥了他一眼道:“坐吧!”
老朱的松口也意味着不追究他之前的事儿了。
“谢父皇!”
朱檀脸上带着笑,应了声欢快坐下。
“身子好了吧?”
朱檀不敢像朱允熥坐的那么大喇喇的,正襟危坐着道:“好了,儿子近几年一直在练习拳脚已经彻底养好了。”
老朱不说这事,朱檀不能不提。
说着,朱檀便起身道:“都是儿臣的错,让父皇担心了。”
老朱脾气是不好,但又不会乱发脾气。
当初朱檀非认为他那丹药是好东西老朱是被气得不轻,但现在朱檀身体健硕浑身散发着精气神,老朱也无意在抓着之前的错误不放的。
“肇辉读书可好?”
藩王自己都不用功,下面的子弟能好到哪去。
“还行。”
“儿臣给他单独请了先生,还找了教习他拳脚的人。”
不管怎么说,朱肇辉也是个藩王世子,不能不学无术的太不像话了。
“读书拳脚能到了哪步是他们的先天能力,但得严格督促他们的品行,千万不能让他们走上了邪路。”
老朱言外之意不知是不是有别步了朱檀老路,但朱檀自己听在耳朵里却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儿臣记住了!”
其实,这样的话老朱与很多藩王都说过。
朝廷选储君的时候,或许还有选贤一说。
但,册封藩王世子只能是选长。
藩王那么多,藩王儿子那么多,要是放松了限制只会让哪个藩王家宅不宁。
朝廷为一家藩王处理或许不难,要是所有藩王都碰到了这事儿可就够头疼了。
况且,这样的事情多了也会影响固有的宗法制。
一旦宗法制度被动摇了,民间嫡庶长幼相争之事也会屡见不鲜。
长此以往下去,也会威胁朝廷的根基。
“嗯。”
“子弟的教育别放纵。”
就在老朱训子之际,陈集在这时走了过来。
陈集是个知晓轻重之人,若非有紧要事情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一般的事情陈集自己就处理,根本不用专程来找朱允熥。
陈集趴在朱允熥耳边悄声说了几句,朱允熥也只听到什么燕王二王子。
老朱便开口道:“又有什么事情?”
不让老朱知晓只是基于老朱的身体,像老朱现在这情况一般的事情应该能承受住的。
朱允熥给了陈集个眼神,示意他可以直接说之后,陈集这才开口道:“燕王二王子和华亭顾家的公子起了些矛盾,二王子把顾公子给揍了。”
“五城兵马司只分开了两人也不敢往衙门里带,正好二王子和顾公子都说要找殿下,五城兵马司便把消息报到了卑下这儿。”
听罢,老朱不高兴了。
“老四他倒是心大,自己家的那祸什么尿性他又不是不知道,还敢把那祸单独往京里派,这不是诚心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说着,老朱又道:“召藩王进京是你的主意,你就负责把把祸看好了,他要是弄出什么事儿伱就和他一块担着去吧。”
这也不怪老朱这么说。
之前他与老朱说起朱棣在倭国的功绩之时还曾多次提过朱高煦和朱高燧的表现,还信誓旦旦的说朱高煦长大了知晓分寸了。
他当时是只是随便所说说,哪想到有一天竟会碰到这种事情。
朱允熥也不敢向老朱过多保证,只能道:“孙儿先去看看情况。”
朱高煦是什么人他非常清楚,他那牛脾气要是上来了区区五城兵马司怕是拦不住的。
“顾家也搅和进来了?”
朱允熥正要起身站起,老朱随之又问了一句。
“顾君益在知道贸易公司士绅可能加入之后便到了应天府,在富明实业铺子转悠好几天,前天与孙儿碰上聊了几句也是顾左右而言他,孙儿便把他打发走了。”
“他顾家所做的龌龊事不止一件,这些事情不说清楚了,如何能让他们参与进贸易公司去。”
现在是他们用得着急他了,可不再是之前他去求顾家帮忙解决华亭民变的时候。
“孙儿先去看看到底是谁的错,这顾君益目中无人也不是个好相与之人。”
“看看能否以此为契机把这些事情说清楚了,贸易公司的股东大会马上就要召开了,这么一直僵持着总归也不是个事儿。”
老朱牢骚归牢骚,也知不能任其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