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写了。”
陈思静过来,冲李祥君嚷道:“你干什么?”
李祥君皱着眉头道:“不干什么!你做你的事,管我干什么?”
见爸爸妈妈这样,星梅忍不住哇地哭起来,她受不了这样的委屈,她不明白一向和善的爸爸怎么会突然间么严厉。陈思静心疼女儿,但此刻她又不能去怪李祥君。那么,该怪谁呢?她搞不清楚。
李祥君冷漠地望着陈思静,仿佛是陌路人。陈思静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说道:
“看什么看!”
李祥君的神情倏然间变成了轻蔑,他瞧不起陈思静,瞧不起陈思静在杨玉宾面前那副甜甜的媚相。他已经被不问原由地把陈思静和杨玉宾对等起来,看做是一类人,习气相投,禀性相近。星梅被陈思静揽在了怀里,扑闪着潮润眼睛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
李祥君沉着脸不去看陈思静,他不愿意或者是他不敢看她,他怕自己看破了陈思静的心里的隐秘,那样陈思静会不自然他也不舒服。陈思虽然也是处在严肃凝重的状态中,但她心里却惴惴不安。李祥君没有过错,他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看见另一个男人向自己的妻子献媚而发泄心中的不满很正常,如果自己处在李祥君的位置上她可能会更激烈些,兴许掀翻桌子推掉摊开的书卷。陈思静这么想,却没有将这层意思表露出来,她不情愿那样说,甚至她还自欺欺人地想:杨玉宾帮自己温习有什么错吗?是你李祥君太多疑太细心了。
李祥君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然后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考虑不考虑我的感受?”
陈思静似笑还笑地问道:“怎么这样说话,你生气了?”
说完她在心里责怪自己,那分明就自己在向李祥君示弱。
“你说呢?你们俩个在这间屋里有说有笑的热热闹闹,完全漠视我的存在,我能不生气?”李祥君把最后一句说得很重。
本来李祥君想把憋在心里几天的话一口气说出来,但陈思静截断了他:“想哪去了,人家不是帮我吗?”
李祥君陡地气冲脑门,高声说:“帮你?有这么帮的吗?刘淑艳也需要帮,怎么不去帮啊?成天往你屋里跑,他有病,你也有病!我问你陈思静,我哪点比他差,论帮也轮不上他!”
李祥君凶狠狠的目光迸出来,吓了陈思静一跳,她忙说:
“吵吵啥?别人听见!”
她心里已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决非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可以将轻易地将李祥君说服。
“陈思静,”李祥君直呼她的名字,放低了声音,“你喜欢他帮你,你也愿意接受那份情,是不?你告诉我,你如果喜欢他,我不阻拦你,你只管用喜欢的方式去做你的事情。”
陈思静听李祥君说出这样偏激的话,心头真的恼起来,她反诘李祥君道:“你说什么话!他要来,我还能躲出去?什么情不情的,还男人呢,这点事都搁不了!”
李祥君冷冷地说道:“躲?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何必要躲?不想在一起,你总能找到办法,你要是说上厕所,他能跟着你?!我算什么男人,跟别人比差得远呢!”
李祥君悠悠地拉长了声音。
陈思静有口难辩。她觉得李祥君已认定她和杨玉宾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关系,这种认定在李祥君心里形成,就很难再消弥掉。是呀,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为什么要让他来帮忙呢?杨玉宾的笑脸,眯着的眼睛,现在忽然变得那样讨厌。如果因为这个不为自己喜欢的人而破坏了自己和李祥君间的和谐与亲密,那实在是一种罪过。想到这里,陈思静语气缓和了下来,劝道:
“祥君,别往自己头上扣屎盔子啦,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信不过吗?再说,他是个四十多的人了,不会再有那个心思了吧?”
陈思静觉得自己的话很勉强,全没有说服力。如她所想的那样,李祥君没有丝毫退让,他忿忿道:
“谁愿意往自己头上扣屎盔子,若不是我亲眼看见,我都不相信他会对你那么热情。你为他辩解?人心花花了,还在岁数大小?”
李祥君说完,扭转身大步走出门外,把陈思静和星梅丢在教室里。
风从鼻尖处滑过去,柔柔的像温柔的少妇的手,绵软亲切。从眼前飞掠过的麻雀还有一小团暗影在李祥君的眼帘中,再一点一点地淡去。翠绿的柳枝垂下来,轻轻地拂动,摇曳着一团绿色的晚春之梦。
李祥君这样一动不动站在杨树下,脑袋里容荡荡的,先前的那些杂芜缭乱的思绪仿佛被风带走了,也仿佛是随飘移的云而去。他不再想,什么也不想,因为想得多了,就感觉累,只好让思绪停下来,作短暂的休息。朦胧中,他感到像是在梦中,又像是融在一幅水墨画里。
以后的几天里,杨玉宾没有到陈思静那屋去讲解什么,也没有给刘淑艳答疑解惑,因为学校的建设开始了。虽然有刘玉民这个总监工跑前跑后,但事情繁多,离开他许多事情还是办不成。即使建筑的事情不忙,他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经常跑到陈思静教里,他清楚地知道李祥君的态度。在李祥君眼里,他是不受欢迎的人,是在人品上打有问号的人。
这许多天里,陈思静一面忙于教学,一面准备着应对大奖赛,还要照顾不时跑过来的刘淑艳。好在还有李祥君,遇到难处时总是他帮着来排解。李祥君已把上些日子的不快压在了心底,日子总要过,不能光看着过去。愉快的心情又时时流露于脸上,但更多时是深深的思索。有一天,他对陈思静说,他不想再干下去了,前面渺无希望,看不到一点生机。陈思静陷于一阵彷徨中,最后她说:再干一学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