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往常,俩孩子就在这屋玩儿,叽叽嘎嘎地疯。”张淑芬叹了口气,停下来,失神地望着炕面。
“想孩子了?”赵庭问。
“你不想?”张淑芬反问道。
“想想想,做梦都梦见了。”赵庭禄说。
“咱们家云兵啊,可懂事了。那年老大接他回去了,对,那阵儿还没上城里呢。那一年云兵刚会说话还说不全。有一天下大雨,那雨贼大,跟瓢泼似的都冒烟了。咱家云兵站窗前看前面那家大墙上的绿玩意哭,一边哭一边喊奶奶。一开始守志和迎冬不知咋回事,就哄云兵说奶奶在家呢,你要想咱们明天就回去。可是云兵还哭,一边哭一边指着那个绿玩意说,我奶我奶。等雨过后,守志就抱着云兵去看,赶情那是一个破冰棍箱子。唉,那年啊,我也正好穿了绿衣服。咱们家云兵啊……”
张淑芬抹了一下眼睛。
赵庭禄看过去,见她眼睛潮润有一汪泪在里面噙着。
“这才走不到半个月啊,你就想成这样,那以后云兵就是上大学了,你不得想疯啦。”赵庭禄劝道。
将明日要晾晒的被褥衣物整理好后,张淑芬直了直腰说:“这些旧衣服也没个人穿,扔了还可惜,哪像早时候都穿烂了还舍不得脱呢,那上面补丁摞补丁的。那布角子,都得留着,好玩意儿了,到时候打袼褙用。那年李玉洁稀罕巴嚓地的拿些布角子给我,说是别人给她的,她使不了。哎,庭禄……”
赵庭禄没有听张淑芬絮絮地说话就出去了,他到了后面的大街上听几个老头胡扯八扯了一阵后又回到前院。这时,他见赵守业拎着饮牛的水桶向这边走,就迎上前问道:“守业,那牛干啥要焗油?”
赵守业避让开父亲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回答:“那牛没花,焗两个好卖。”
赵庭禄想了一会儿,道:“那牛好像不是纯黑白花,是串子吧?老二,咱不能干伤天害理缺德做损的事,买牛的都是小百姓,指望牵回牛发家,归终到了受骗上当了。守业,这是坑人呢,是不积阴德的事。”
“说哪去了,爸,咱能干那缺德事?咱就是图个好卖相,不骗人。纯黑白花,真的纯黑白花。”赵守业说完刺棱一声溜过去。
赵庭禄无可奈何地耸了耸右肩,站了一会儿后他回屋坐在炕沿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