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剑扔掉手里的烟头,任淡蓝色轻烟将自己包裹。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遥远的天际泛着阴郁的灰蓝色,如同他此刻的心境。自从他父亲遇到孟婉尘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他母亲已如古人所言成了昨日黄花,曾经信誓旦旦许下的等他母亲出狱的诺言,早已在其与孟婉尘的花前月下中抛置到九霄云外。
五年前的案子,个中究竟,他知道的并不真切,但是从他母亲当年提出的条件和他父亲诸多表现来看,他母亲必然是为他父亲承担了部分罪责。可他父亲如今这般,他……
他的心情越发沉重,直如灌了铅一般。
小妹此番来滨海,所为事宜,来之前他爷爷已经告知了他一个大概。对于小妹的再次委屈求全和牺牲,他除了愧疚无一可做。毕竟,大伯父一家虽然行事多有偏颇,但一个是侄女,一个是妻子。他能理解大伯父的不得已为之,正如他如今面临的两难选择。
至于以他母亲制约他父亲之事,他无话可说,这就好像手心手背都是肉,剜哪一边都会痛。不过,以他父亲如今沉迷恋情,无视爷爷,乃至舒家来看,他无疑应该站在他母亲这一边。只是他母亲对小妹一直心怀怨愤,一旦出狱,……
心思深重,他甚至有些不敢面对小妹,但是今晚这一面却又不得不见。
舒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过了约定时间,遂收拾心情,又挥了挥尚未完全散去的青烟,转身朝包间走去。
灯火通明的走廊里,服务员忙碌地穿梭着,或上菜,或引领顾客前往包间。
舒剑捏了捏发痛的眉心,朝着长廊尽头走去。这时,叶冥寒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包间门口。他那双暗沉如子夜的眸子里闪烁着的熠熠光芒难以掩饰其下深深的担忧。
舒剑朝他点点头,加快了步子。
叶冥寒甩开长腿,大步走到舒剑面前,“抽烟了?”
舒剑低下头,闻了闻,并没有感觉特别明显的味道。
“涵涵自小闻着各种草药,嗅觉非常敏感。”叶冥寒抬眼,看了看长廊另一头洞开的窗户,“咱们待会儿再进去。”
舒剑看了看包间的方向,见舒涵并没有出来,不禁疑窦暗生。现在包间里不是只有小妹和司寒羽?叶冥寒竟然能放得下心?!
叶冥寒似察觉到了舒剑的心思,放慢脚步,回头道,“涵涵在和司寒羽谈苏延庆的事。”
舒剑怔了怔,疑惑更甚。不过,他没再迟疑,大步跟上叶冥寒,走到了他刚刚才离开的窗户前。
习习晚风夹杂着白日未能褪尽的余热铺面而来。此刻,烟味已经基本散尽,若不是嗅觉极为灵敏,几乎难以辨别丝毫。
“裴艾是你母亲,但我和你立场不同。”叶冥寒并不拐弯抹角,而是直奔主题。
舒剑挑了挑眉,“你觉得我会站在哪一边?”
叶冥寒的黑眸顿时变得冷冽如冬日冰河。“你以为这是我站在这里和你谈话的目的?”
舒剑素知叶冥寒对小妹的痴爱,见他动了真,忙道,“我知道你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害小妹。”
叶冥寒微微颔首,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管对方是谁。”
舒剑听闻了前阵子秦家希望认回叶冥寒的事,遂半真半假地玩笑道,“包括你现在的父母?”
叶冥寒冷笑一下,“五年前,你不是已经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