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环境下,造就成素雅的性子单纯,那打小就跟在她那边的芍药,自然也不会复杂到哪里去。
霍嬷嬷哪里管温玉在想什么,只是继续道:“老奴还琢磨着,那阮家坑的日子许是越来越好过了,到时候不若回去,就在那边给芍药找一个算了。虽说是乡下的,见识也有限什么的,但老奴却认为这样正好,乡下的汉子朴实,芍药性子简单,与这样的人最适合不过。这县城或者府城中的小康之家,怕是规矩多,人心眼更多。与其这样,倒不如嫁个乡下的汉子来得实在。”
“嬷嬷,你想多了。我觉得芍药挺好的,没你想的这般粗枝大叶。她只是这些年来,跟着素雅生活简单所致。不过你说找个乡下汉子嫁了也没什么,只是你和叔就芍药这么一个女儿,舍得将她嫁到乡下,或者说阮家坑吗?毕竟你们都在府城,从阮家坑到榕城也远,回头你们要见一面什么的,不也是麻烦得很?依我看来,等回去后再说,现在说什么还都言之过早。”
霍嬷嬷闻言,轻笑道:“姑娘你说得对,横竖老奴在这还不知道具体回去的日子,现在操心这些也太早了些。没准等老奴回去后,芍药那丫头变心思细腻了也不一定。这会儿也该用膳了,走,吃饭去!”
霍嬷嬷说着,伸手接过温玉怀中正睁着眼睛盯着两人看的小念安,率先走了出去。
说起来,她还真没见过像小念安这般好带的孩子,他似乎只有不舒服的时候,才会哼哼,平时也不怎么哭闹。
只是半天或者一天没见到姑娘的时候,才会粘姑娘一些。但只要有姑娘在,谁抱他逗他都行,只要醒着便笑眯眯的,让人看了,心情不由自主地觉得好。
温玉见已经被霍嬷嬷抱走的小念安,此刻正睁着眼睛看着她,便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也跟着走出去。
左都御史府中,夏思雨见到添香回来,道:“先前你让豆蔻出去,怎生又自己跑去了,那温玉呢,怎么说?”
添香略微尴尬地笑了笑,道:“小姐,这不是豆蔻那丫头身子不适,才出门没多久,便回来了吗?奴婢与她自幼一起长大,见她这般,便跑一趟也无碍。”
谁知道豆蔻那丫头到底怎么回事,先前叫她出去的时候,都还神情雀跃面带欢喜。
可前后半个时辰都不到就回来了,且一脸菜色,整个人蔫蔫得,眼眶发红,就这样,她还哪里敢叫她再去。
那丫头怕是遇到什么事了,只是不好开口罢了。
夏思雨才不管这些,听到添香这话,眉心紧蹙,略微不耐打断道:“你还没说那温玉呢,她没跟着一起回来?也没说什么吗?”
添香有些不安地低着头,道:“小姐,奴婢办事不利。本想请那颜姑娘回来的,奈何她最近着实忙,走不开。她说也不确定什么时候才有空闲,等日后有时间了,一定来府上拜访。”
夏思雨闻言面色一沉:“怎么,本小姐还请不动是吧?”
她温玉不过是一介小小的商妇,她愿意请她,那还是给脸了。也不看看自己是谁,这京城是什么地方。
敢拒绝她,那她就擦亮眼睛,等着!
添香之前因为温玉话和态度有些恼怒,也打算回府后如实告知,奈何在回府的路上,她又想了很多,便决定不要轻易与之交恶。
虽说不明她具体什么身份,但是看在皇上请海公公过来的份上,她就得顾忌一些。
小姐要是拿大,说不好被皇上看在眼中,到时候可不是一个官家小姐和一个小小商妇之间的事了。
自古以来,皇上可是要谁生就谁生,要谁亡就谁亡。
小姐年纪轻轻的,也挺聪明的,她作为小姐的丫头,得多为小姐考虑一番。
想清这些的她,道:“小姐多虑了,那颜姑娘着实忙碌来着。小姐想想,先前皇上可是令海公公下了圣旨。虽不曾对外宣读,但凭借那颜姑娘不下跪这一点,就可知她的身份不是一般二般的简单。今儿奴婢从外头回来时,好似还听说那颜姑娘才从宫中出来呢。”
添香这后面的话,完全是她自己瞎猜的,且很是谨慎得用了听说二字。
到时候有这回事,她算是立了一功。要是没有这回事,她也能说自己得来消息有误,毕竟只是出府了一趟,也是沿途听的不是吗?
小姐要真想知道有没有这回事,她自己会让人去查。
夏思雨本还处在温玉给脸不要脸的情绪当中,猛然间听到温玉进宫了一趟,顿时就冷静了下来。
于她来说,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这皇宫可不是轻易能进的,即便是她,父亲是言官,在京城或者朝堂上,也是数得上的人物,一年到头,也只能在年尾亦或者宫中有事,招她们这些大家闺秀时,才可进宫一趟。
像现在这般一年不节的,想进宫何其难。
“你说她今天进宫?消息可靠?”
添香见她家小姐的视线果真被转移,暗中松了一口气。
不管如何,她先拖延几日再说。
“奴婢也不知,只是在回府的时候听人说了。小姐不若令人去查一番便是。那颜姑娘要真是进了宫,又不能来,许是这当中有什么事。”
添香很聪明的在说这话的同时,将话题倒到她家老爷的身上,还特意伸手指了指她家老爷的书房方向来着。
夏思雨一听是这事,瞬间陷入了沉思。这要是涉及到她爹的事,可不是她所想的这般简单。
看来这温玉还真有些来头,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将她的身份打听清楚先,免得会错意。
“行了,你先下去吧,这事我自有安排。这次你做得好,观察的仔细,这个你先戴着玩吧!”
夏思雨说着,伸手拔下自己头上的一根银簪,递给添香。
添香万万想不到,自己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居然惹得她家小姐心生欢喜,居然还赏赐了银簪给她。
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添香手捧着银簪,小心翼翼地推下后,心思却琢磨开了。
往日也没见她家小姐这么大方,像她们做婢女的,一年到头,也只有年尾之时,小姐许是会好心的赏赐她们一些东西。
不过多数都是绢花之类的头饰,像这种银簪,她还是头一次拿到。
小姐今日这是怎么办,怎生这般反常?
难道她在打那颜姑娘的什么主意不成?
是了,听闻那颜姑娘手头上的几个铺子都极为赚钱,加上她医术又好,许是小姐想明年选秀,之后嫁人,不管是嫁到哪里,一手头要有钱,二,身边得要有个医术高明之人跟着。
如此算来,小姐怕是想将她收为己天。
只是颜姑娘是虽生了孩子,但看着年岁似乎比小姐还要小一点,怕是不会愿意。
看来小姐这次怕是要落空了,那颜姑娘一看就不是那种能够轻易被人掌控的,更不用说为谁的仆婢了。
不说走出去如何,就是往那一站,也是属于那种看起来高高在上的人,哪里会是为人奴婢的。
说实话,她看那温玉与小姐站在一起,她觉得温玉要比她家小姐更像大家闺秀。
可旁人她许不了解,但自家小姐的性子,她添香还是很清楚的。
小姐从来都很霸道,只是不轻易外露罢了,即便是露兰小姐,也许是不知道。
她家小姐看上的东西,极少失手。
就不知道这次颜姑娘最后会如何,希望小姐不要意气用事才好。
等添香回到她和豆蔻的厢房时,就见豆蔻蔫蔫得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好似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似得,时不时得还泪流满面。
“豆蔻,你这是怎么了?你这丫头,今日出门也不将事情办好,亏得我跑一趟。你瞧,这是小姐赏我的。”
添香说,拿着自家小姐赏赐的银簪,在豆蔻的眼前晃悠了一圈。
她们也有些银首饰,但寻常时都不会轻易带出去的。
主家赏赐的东西有限,平日里不允许下人们置办这些东西,更莫要说穿戴了。
因这在主家人眼里,自己花钱置办,那便是不安本分的意思。
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在主家人没赏赐时,才会故意穿戴成这样,花枝招展。
故而即便身为大丫头的她们,也只敢将月银偷偷攒下后,悄摸摸地去打个什么银耳钉啊之类的东西,然后在自己屋里带带。平时去伺候小姐的时候,都只是带着绢花之类的。
像自己打的东西,只有过年过节会带那么一两天,且不能带多了。
当然,主家人赏下的东西除外。
只不过这可能性极小,也只有那些老嬷嬷级别的,才有可能得到。
今日她得了银簪,那就不一样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带出去,这可是其他丫头羡慕不来的事。
豆蔻听到添香这话,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又被一抹忧伤取代。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且说说啊?你这平白无故的和小姐告了假,现在又这样躺在这,可是要急死个人。”
添香与豆蔻感情极好,不是亲姐妹,却胜过亲姐妹那种。
现在见她这样,心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豆蔻头移向添香,未语泪先流,她这模样可是吓坏了添香。
“怎么了,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去找府医过来给你看看?”
添香说着,就要出去时,衣角就被豆蔻拉住:“不用了,我没事!”
“当真?”
“真的,我只是这里难受!”
豆蔻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处又道:“添香,你说我们为人仆婢的,是不是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不能有自己喜欢的人,对吗?这辈子该如何,得全看主家人怎么想对不对?主家人好,会善待我们。主家人不好,只能任凭打骂,再是恶劣一些,直接打杀发卖,对么?”
她说这话时,想到自己的主家,眸底带着一丝绝望。
她和添香都是自幼家里发大水时,被家人所卖的。
那时两人才记事,被人牙子训了一段时间后,几经转手才到这府邸。
因这些缘故,两人关系极好,基本上属于什么都能说那种,且还不怕对方生气。
添香闻言一惊,很快就双眸大睁道:“你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男子了,先前你就是出去找他的?”
豆蔻将头一转,不敢去看添香,劲自哭了半晌才道:“喜欢又如何,原本他说等只要小姐放我走,他就娶我。可今日,就在今日。他居然告诉我他家里已经给他定了人,只等再过一个月就成亲。他家里说,我只是一个下人,且还是一辈子的下人。如果我能在这一个月内,赎回自由身,他还能想法子和家人好好说说。可是一个月,小姐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添香,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难道我就不能有幸福,一辈子只能在这牢笼中吗?”
她说这话时,眼底满是悲愤。
虽说这里吃穿不愁,特别是她们这种做大丫头的。
但卖身契捏在别人的手中,且小姐脾气阴晴不定,她们时时刻刻都要小心翼翼,深怕惹恼了小姐。
每当这时,她就无比羡慕外面的生活。
之前她在哪暖香阁时,看到那个叫小娃的姑娘,她和颜姑娘那亲昵的主仆关系着实令人羡慕。
更别说,那小娃姑娘头上戴的可是一根金簪,耳朵上的耳钉,也都是金子做的。
虽说都很细,也就这两样。但完全看得出她的主家人有多宽厚。
她曾暗暗想过,要是那个小娃姑娘眼看到了婚龄,怕是都不要她自己提起,那颜姑娘一定会还她自由身的。
因她,她又打听了一番,听闻那农家小炒的管事,都是颜姑娘手中放出去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