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周围,几近荒芜的四周,崎岖的黄土路,除了野生的草丛茂茂,方圆几里内基本遇不见人。
宁禀无奈之下,顺着方从筠的话,向马车里的两位姑娘告了一声罪,下马进了车厢。
……
考虑到财不外露,太过张扬让方婆婆和方父他们以为她手还有许多钱似的,避免他们死皮赖脸扒着她要钱,方从筠进了马车后,便在举翠的帮忙下换了身衣裳,又恢复了那一身刚从县城来到明州时的打扮,寒酸、普通。
除了在明州被马婶他们照顾得太好,无法遮掩的红润面色,肤若凝脂外。
宁禀一进车厢吓了一跳,一句“你是谁”险些脱口而出。
幸好一旁的举翠镇定自若,没有异样,他除了惊讶怎么突然冒出个贫家女,倒没有当成遇到劫匪了。
定睛一看,宁禀哭笑不得:“表妹,你这是做什么呢!”
人家都是衣锦还乡,她倒好,礼什么都没有不说,若不是他早有准备,怕是她真干得出两手空空回家去的打算,连打扮都不肯收拾好一些。
他扫了眼她身洗的发白的衣裳裙子,依稀可以看得出衣裳原本老成的颜色,不过因为浆洗太多,如今泛白,倒是将颜色提得色亮了一些,再加方从筠的容貌秀丽,气质清雅,勉强能看得过去。
“这么旧的衣裳,你是从哪儿找出来的?”宁禀忍不住戏谑笑道。
表妹铺子开张后的生意情况他一直有关注,最冷淡的时期,偶尔门的几桩小单生意都还是他背着她偷偷委托相熟好友去的。
她一个姑娘家还要养活方宅的几个下人,赚钱不易,又与县城方家的人感情不深,所以不想让他们知道她赚钱的事,故意哭穷,礼也不愿意准备,她的想法他都知道。
只是他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个地步,姑娘爱俏,她宁愿扮丑也不愿意露出一丝有钱财之意,宁禀心神不由得大震。
“表妹你……”他想说,到时尽管把事都推到他身来便是了。
回来带着的大笔银子是方从筠自己的,但却是借着宁老太爷的名,再加几件衣裳、首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却在话说出口之前,听见方从筠先一句回道:“这是我的衣裳呀!”
宁禀瞳孔放大,顾不得非礼勿视,不可置信的在她那一身衣裳来回扫视。
方从筠却笑得坦然,没有一丝羞赫、自卑、怨恨,“虽说人不如,衣不如新,但这衣裳也着实跟了我也有好几个年头了,陪着我一路走过去,去明州后立马重新置办了不少新衣,但也没舍得立马扔了——这不,今儿派用场了。”
宁禀心里像打翻了酱料瓶子,五味杂陈。
表妹在来到明州后,没有马来宁家和他们相认,虽然大家口没说,心里还是有些介意的,觉得她与他们到底隔了这么多年,有些生分不亲近。
如今想来,未必没有其他原因。
只看这一身衣裳,他约莫能想到表妹以前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了。那个的她初来乍到,又寒酸贫困,若是贸然来宁府找他们,会受到怎样的待遇?
是现在她已经小有名气才来宁府时,也被府某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小觑,吃了不少暗亏,更别提当初的她了。
宁禀心的怜惜愈发的盛。
方从筠是不知道宁禀心的想法,若是她知道,大概会把牙笑掉。
她一头雾水的看着宁禀眼神怪异的偷看了自己好几眼,然后转移话题,仿佛得了老年癫疯症一般,忘记了刚才正在聊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