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护卫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憋住,自己主动暴露了短处,想来一个平时大大咧咧的汉子,直爽惯了,想装深沉、比耐力,是怎么也比不过素来以算计阴人的方从筠了。
不过方从筠也没想到,他竟然一开口,就是那么直接,而且直接点出了方从筠那套招式的真正出处。
“这位姑娘,你方才使出的功夫是沈家军的,你是从哪里学的?”
方从筠懵了。
不怕人家和她绕圈子,就怕人家直接戳心窝子。
她立马左顾右盼,待见着周围都没有其他人,这才松了口气,万分庆幸,庆幸幸好是在这里,没有其他人,不然……就这么会儿的功夫,那护卫又焦急的再次问了一遍,比第一次更加直白。
就差没有指着方从筠的鼻子问方从筠到底和沈家军里的谁有什么关系了。
好在,她和这人不熟,可以不回答。
她抿了抿嘴角,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瞪着那人:“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护卫很是不耐的跺了跺脚,他是个直来直往惯了的粗汉子,素来就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磨磨唧唧。方才在大堂上和方从筠对招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只是碍于自家将军目前的情况,他也不敢大剌剌的张扬出来,免得引人注目,这才忍到了现在,忍到了这会儿没人的时候才发问。
“你到底不?”护卫道,“是或者不是,你就给个准话很难吗?”
方从筠不可置否。
“我和你素昧平生,在此之前从未相识,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事。谁知道你是什么人,要知道这些事儿做什么?万一对我不利呢?”方从筠慢悠悠的和他打着太极。
她没有顺他的意痛快直接的告诉他,他想听见的东西,但也没有直接一口否决。
方从筠心底也存着疑虑。
如果这个人自己没有看错,不是扮猪吃老虎的人的话,而是真的就是这个性子,那么,他应当是和沈家军、和自己的舅舅有什么关系的。
可惜,当初舅舅身边的人,只有一个沈叔,因为是贴身保护舅舅,一直和舅舅在一起,她和舅舅见面的时候,这才认识了沈叔。至于舅舅身边的其他亲信,她是一个都不认识了。
当初舅舅介绍她和沈叔认识,也应当想的是万一哪一她有什么事情需要找他,也还知道一个人帮忙传个信儿,有沈叔一个人就够了,其他再多的人,他也担心她和他们接触多了,搅进了这一趟浑水里。
于是,这会儿方从筠笑眯眯的对护卫道:“如果你告诉我你是谁,那么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她笑得温柔可亲,但如果是熟悉她的人在这里,譬如阿奇,就知道这会儿的她不怀好意,活像一只充满了算计的精明狐狸精。
可护卫不知道啊!
他就是个听从吩咐,只需要知道闷头往前冲,打胜仗的将士,听得了方从筠的这句话,一双眼睛唰的就亮了。
“早嘛!”他喜道,“你也真是够磨蹭的,要知道你就直接啊,何必跟我绕那么大个弯子浪费时间呢!”
方从筠笑而不答,只问道:“你既然认出了我刚才使出的那套功夫,你又和沈家军是什么关系?”
护卫并没有想太多,爽快的回道:“我就是定威大将军手下的兵啊!”
饶是方从筠心里早就有这个准备,但听见这个人出了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眼眶微热,鼻尖一酸,搭在圈椅扶手上的手缩回了袖子底下,紧紧的攥成了一个拳头。
“沈家军……你是沈家军的人?”方从筠深深吸了一口气。
护卫骄傲的抬起了下巴。
她却没有入护卫想象中的那样,露出崇拜敬仰的目光,而是眼神冰冷,嘴角下沉的盯着他看,语气冷冰冰的冒着寒气,没有一丝儿热度的道:“可是全下的人都知道,沈家军的精锐在半年前,都随着定威大将军深入草原,已经消失了无踪迹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着,方从筠又仔细认真的再次打量了一遍护卫,“你的功夫这般好,难不成还没能进了沈家军的精锐里边儿?”
那护卫的下盘很稳,力气也大,功夫也好,在战场上要的是众人齐心协力,倒不需要个人英雄,所以按照这个护卫的这身本事,在军中不当个什么官,但进入精锐营是绰绰有余的了。
护卫愣了一下,看着方从筠只差没有直接把“怀疑”二字写在脸上的表情,怒了。
“你怀疑我骗你?”护卫愤怒的道,“这种事我会骗人吗?我就是没有进精锐营又怎么了,难道功夫好的就必须都要经精锐营吗?你个黄毛丫头,不知道的事儿就别乱。”
他从来都是以自己曾经是沈家军的人为骄傲,此时被一个丫头片子给蔑视怀疑了,怎么能不生气呢!
方从筠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虽然依旧没有什么温度。
“好,这事儿随便你怎么,你是就是。反正如你所的,我也不知道沈家军的事儿,不知道你的事儿的真假。连定威大将军人都没有了,沈家军也没有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