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天空中下起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点落在两人的身上,好像想要洗去父子相残的悲哀。
并没有逃远的一大一小两只墨豚浮在水面上,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惨剧,也是悲啼不止,不知是为同伴的死去而伤心,还是为郭玄武的悲伤而难过。
郭玄武在痛哭了一会儿后,背起了郭彬,朝着渔村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翌日清晨。
郭彬竟然醒了过来,但已然是气若游丝,有如风中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郭玄武守候在他的身旁垂泪不止,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郭彬为什么要这么做。
屋子里站满了闻讯赶来看望的渔民们,大家全都是长吁短叹,都认为郭彬为了捕获一头墨豚而受此重伤,实在是不值得。
郭彬望着正在抽泣的郭玄武,艰难的抬起了头,嘴唇蠕动了几下。
郭玄武见状,知道他有话要说,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将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
交代完了之后,郭彬便被村民们合力小心的抬上了一辆板车,韩成父子安慰了郭玄武几句后,便推着板车离开了渔村,朝着西边走去。
郭玄武从玩伴韩昆的口中曾经听到过,就在渔村西边十里外的一座小山谷里,住着一位神医,人称“墨湖怪医”,名叫郭振潮,听说是河海帮的人。此人医术超神,却是只给下九流的苦哈哈看病,而且从不收钱,至于达官贵人,无论给多少钱,他都一概不理。
昨天夜里郭玄武在将郭彬背回来后,便立刻赶到了郭振潮处,二话不说便出示了神龙令,吓得他连连磕头作揖,无有不从。
次日夜晚,皎月悬空,银盘如洗。
平静的墨湖映射着银色的月光,泛着点点磷光,显得静谧而又安详。
湖畔摆下了数十张大圆桌,桌前坐满了达官贵人和有钱的富商,外围站满了盔明甲亮的士兵,大家全都在指指点点着,不时地发出惊叹声。
场地的正前方临时搭起了一座半米高的木台,木台上摆放着那条被郭彬一击毙命的大墨豚。
台前站着六个人,分别是渔村的村长韩德、县丞盖义和四名形影不离的贴身护卫。
韩德指着墨豚,一脸惊叹的说道:“盖大人,一般来说,成年的墨豚也就两米左右,而这条则由三米还多,实属罕见那!这可是我们韩家村近二十年来所捕获过的最大的一条墨豚了!”
“嗯嗯!”
盖义不住地点头,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他手捋山羊胡,指着墨豚那高高隆起的肚子道:“看这样子,闹不好它肚子里有崽子了,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极品中的极品啊!”
韩德赶紧奉承道:“尤为难得的是,此墨豚是被鱼叉射中头部,一击毙命,丝毫没有损伤到其他部位,鱼肝鱼肠更是保存完好,取出后再辅以名贵药材,调制成药膳,对大人的身体是大有裨益啊!”
盖义乐得是眉开嘴咧,哈哈笑道:“今晚能吃到如此珍贵的墨豚,对我的百鱼宴增色不少!能捕捉到这头墨豚的人必定是个老手!你把他叫过来,本大人重重有赏!”
村长韩德哈腰作揖道:“禀大人!老张就是想要捕捉这头大墨豚孝敬您,以致身受重伤,已送往就医了。”
盖义就是一愣,继而眼珠一转,转身遥望着五十米外被卫兵人墙阻隔在外的渔民,提高了语调大声道:“真是太不幸了!本大人就赏赐白银五十两!另外他看病的费用本大人也全包了!以示本官体恤爱民之心!谁是他的家属?赶紧上来领赏!”
围坐在桌前的达官贵人们顿时爆发出了一片叫好声。
“盖大人真是爱民如子啊!”
“可不是吗?一个渔夫辛辛苦苦干一年,顶多也就能赚个二三十两银子,盖大人一出手就是五十两,足够他两年不用辛苦了!”
“江县能有盖大人这样的好官,真是我等八辈子修来的福啊!”
马屁声一浪高过一浪,其实大家全都心知肚明,如此大且完整的墨豚,在市面上起码值两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