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一起处理……帮孤,立下圣旨,去办就好……去吧。”
崔儆闻言,应了一声“诺”,如获大赦,片刻也等不得,立刻就转身离开了御书房。临走前却还不忘嘱咐:“一定要看顾好陛下,若是陛下有诏令,又被奸人挟持,一定要让人去撞钟!撞……撞两下,撞两下停一会儿,我很快就会赶到!”
跨过御书房的门槛时,崔儆发现,地上只剩下一滩血迹,原本倒伏的那几具尸体都已被抬下去了。直到庭中,才越发觉得血腥味浓烈,不由得一皱眉捂着了鼻子——看来,韩珝偲是早有准备了。
崔儆却不敢自己写信,忙到唐府去敲门:若是唐境能出面解决这些事,自己过得去,也能替韩珞成争得一丝机会。
可谁料开门的家丁说,不仅唐境不在,他们家另外的那两位主子也进宫了。
崔儆冷汗直冒,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灵机一动,又往许府去了。
许洲半夜被叫起来,又听了崔儆一番陈述,冷汗直冒,连官帽都来不及戴便要往外走:“崔尚书,这般大事,你怎么不先来告知我啊!”
崔儆急道:“陛下先前是与下官透露过风声,可谁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许公,还请您现在立刻进宫,下官当众以陛下的名义写信,才可稳住局面啊!”
“唐侍郎呢?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他再怎么病,也是陛下的御前行走,也得起来主持局面才是啊!”许洲也寄希望于唐境,在得到一番叫人无可奈何的答案之后,也只得另想办法了。
“现在也只能是由老夫写信给愚孙了,否则若是书信在半道上被大公子截获,便是覆水难收了。”许洲快步走到书房,坐都来不及坐,便提笔行云流水地在宣纸上铺陈开来:“希望梦菁已经跟在公子身边,否则……”
眼见许洲写好信,封了蜡,崔儆立刻叫来自己身边的书童:“这封信,你送到刑部去,让他们八百里加急,以律例临时修改的名义送到青南郡,速去!”“诺。”
等许洲和崔儆到了宫里时,韩珝偲却已经把场子收拾好了。他命人用皂角水洗地,又搬来了数百盆盛放的花卉,盖住了现场浓重的血腥气。若是不细闻,还感知不到这里才发生过一场激烈的厮杀。
“二位大人。”韩珝偲此时的态度却与刚才在殿内大不相同,他一脸忧虑地走上前来说:“二位大人想必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入宫等父皇下诏的吧?”
崔儆没说话,却微微张着嘴:他实在是没想到,韩珝偲如同换面具一般,轻而易举地便把刚才那副可憎的面目抛诸脑后,换上了往日那副用于欺人的虚伪面具,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许洲反应却快:即便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也并没有机会和能力处置韩珝偲。现在他们若是不顺从韩珝偲,装傻把这一关蒙混过去,只怕这满殿前的弓箭手,今晚又会有新的目标了。
许洲见的世面总归比崔儆要多些,便上前低着头行了个礼:“大公子,刚才崔尚书在殿内把陛下扶到龙床上安置后,陛下却只叫他把臣带过来再行吩咐。臣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得见过陛下才能知晓了。”
韩珝偲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为难:“可是……许大人来得还是太晚了些啊。”
听得这句话,崔儆瞳孔皱缩,许洲也吓出了一身冷汗:莫非在他们不在的时候,韩珝偲已经弑君了?
“父皇刚刚让太医扎了针,才睡下,只怕没那么快醒。”韩珝偲低眉很恭顺地说:“既然是父皇传召两位大人来此,不如……就请在偏殿等上一段时间吧。父皇醒来的时间不定,若是一醒来便能见到大人,总比临时把二位请过来更妥当些。”
崔儆看出韩珝偲这是想把他们两圈在宫里,不让他们给韩珞成、韩瑜卿报信:所幸在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把事情交待下去了。怕许洲言语间露出破绽,崔儆又上前一步笑着说:“四公子安排得很妥当,臣也是这样想的。”
见许洲投来了一丝不解的目光,崔儆又拿出了自己旧日那副老好人的面孔,尽自己所能把韩珝偲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大公子,许大学士毕竟比臣年迈几了几个春秋,还请大公子好生安顿。”
韩珝偲倒是有些意外,不过又想到:兴许正如许洲所说,皇帝还真就什么都没吩咐呢?于是笑着说:“那是自然,许大学士德高望重,我怎敢怠慢?二位,请跟着这位内官去吧。”
许洲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崔儆拉住衣角制止了。一时之间没办法,只能对韩珝偲说:“公子,老臣年迈,刚才又起得急,有些头晕,担心同陛下说话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可否给些纸张,容老臣记一记?”
韩珝偲没想太多,忙笑着说:“这是自然,二位大人都是文官,今天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怎能不先准备好奏表呢?请稍等,我待会儿就让几位内官给你们送过去。”
这时,韩珝偲身边的小厮突然走来,在韩珝偲耳边说了几句。只见韩珝偲脸色一凛,怔了怔,但很快又恢复正常,面对着两人笑道:“我还要处理今日与韩佩翎等人共同谋逆的一干人等,就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