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哭喊声,他们的求饶声,听起来……真是令人无比舒畅!”
“后来,我就把他们一把火烧了。他们哭嚎着求饶,让我想起,还有一个你,也是此事的罪魁祸首。”说到这里,叶昭钰朝她瞥来了冷冷的一个眼神,叫她不由得冒了冷汗。
“但是杀再多的人又有什么用?”叶昭钰突然放下了张开的手臂,转过来对着她怒吼,似是在宣泄一般:“我知道我的一切,我失去的一切,都再也回不来了!”
她慢慢转过身来盯着叶桓微,眼神就如暗夜中的黑猫一般摄人心魄,却颤着声,仿佛质问一般:“我与白家的四哥哥,也算是门当户对。但是每当我想到……我就在他面前,自卑得抬不起头来——你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无奈吗?”
“所以你也应该和我一样,感受到那份,一想起来,就会夜夜惊醒的,无奈。”叶昭钰眼神虽然极具威慑力,但语气却十分无力:“你说,如果那天是我和兄长坐一辆车,结局会是怎样?”
“你说,你毁了我的一生,你该不该死?”叶昭钰这句话,又似乎实在问自己。
她没说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脑子里飞快地回想着往日的点点滴滴,想知道叶昭钰到底失去了什么。
半晌,叶昭钰吸了吸鼻子,低着头说:“以前,只要能让你不顺心遂意,我就高兴。最初我惩罚你为奴为婢,谁料到居然有人可怜你!我打你,你也总是那副清高样,忍着瞒着,让人无可奈何。”
“现在想想,我早就应该杀了你,就不会沦落到这样的下场!”叶昭钰冷冷地说:“若不是因为忌惮你已经长大,开始掌权了,兄长又那般器重你,你还能活到,看着我落败的一天?”
她突然觉得,叶昭钰这般神色形容,很是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再加上她此刻这般令人胆寒的话语,她突然不想道歉,也不想可怜眼前的这个人了。
“你的意思是,你的存在不是为了自己在意的人,而是为了我,对吗?”叶桓微淡淡道:“但是你怎么知道,我的痛苦,就不是你的痛苦呢?”
“你把仇恨这件事放在前头,就已是大错特错了。你本来就失去了那么多,不尝试着用其他的办法排解,却还把世间最容易让人失了心智的东西放在心上,那也怨不得你不能和白家哥哥皆为连理,只能为了权势选择韩佩翎。”
“白家哥哥岂是你能叫的!”叶昭钰突然发出了怒吼,**味极浓:“况且我选择谁,又关你什么事!”
叶桓微静静地看着她,叹着气摇了摇头:“果然,你和白家四哥,就是不般配,一辈子也不可能般配。你为了权势喜欢韩佩翎,又因为仇恨杀害了那么多无辜者。像你这样见异思迁、心狠手辣的人,怎么能配得上他那样妙手仁心的善人?”
叶昭钰突然冲上来抓住了栏杆,吼道:“你住嘴!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这么说!”
叶桓微被叶昭钰吓了一跳,手连忙离开了栏杆。叶昭钰看她退了一步,又恢复了平静,喘着气冷笑道:“我哪像你?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清楚么?明明不过是一个卑贱之人,当年还拼命往韩珝偲身上贴,你有什么资格评论我?”
两人僵持了片刻,叶桓微皱了皱眉,淡声道:“等你死了以后,我会继承你在坤京的一切。念着儿时的情谊,我也会给你收尸。”
“如果五天之后你还没死,我想不用我动手,兄长两害相权,为了维护我们的身世和叶家的秘密,也会派人来的。”
“你骗人!”叶昭钰不相信叶昭晖会派人来杀她,双手紧紧握着栏杆,似是想奔出牢笼外,给叶桓微一记抓挠——其实叶桓微也不过是在搏一搏叶昭钰和叶昭钰的心态,怕的就是叶昭晖派人救了叶昭钰,那她的谋划只怕要付诸东流了。
叶桓微故意没有回答,沉默了片刻,盯着她的眼睛,淡淡地说:“姐姐,下辈子,多珍重吧。”
“姐姐”这两个字,叶桓微也是思虑了极久才脱口而出。但语气却是那般冰冷淡漠,令人觉得这两个字,似乎是对某种仇敌的称呼。
叶桓微离开了牢笼不过片刻,那个红色衣裙的身影便顺着栏杆,慢慢滑了下来。
慢慢地,一阵不知是呜咽还是低笑的声音传来,很快就又消散了。
叶桓微并未急着离开这气味腌臜之地。她和家丁一个一个牢笼看过来,知道确定了没有蒋蓝锶的身影,这才放心离去了。
叶桓微临走时,瞥见一个牢笼前的木板上写着“良娣裴氏”,心里暗暗诧异:既然薛氏都在这里,蓝锶怎么会不在呢?
莫非是她机灵,自己趁着韩佩翎造反的时候,逃了?叶桓微出了天牢,对身边的家丁说:“待会儿你送完我,自己骑着马去一趟梨花台,问问蒋姑娘在不在那里。”“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