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块长长的铁条,大拇指粗细,长度约有近二十公分,形状酷似水泥钉,只是尺寸比水泥钉大上了很多。云月故拿在手里,转了转观察一圈后,骇然的发展,钉帽处的平面上,刻着儒释钉三个字。
“是孔家的追杀令。”云月故凝重的说,同时将钉子递给了施有恩。
明心起身,来到施有恩身前,二人一起看去,果然看到钉帽上刻有儒释钉三个字。明心脸色一变,当即愁眉苦脸道:“怎么来的这么快?”
施有恩无奈笑笑,说:“孔家十二枚追杀令,名为儒释钉,儒释钉一出,非死即伤,而且又以出令个数来划分被追杀者的棘手程度,儒释钉越多,困难程度越强。看来,这孔家,根本没把我施有恩放在眼里啊,才区区一枚儒释钉。”
云月故不安的看着施有恩,急道:“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离开?能躲到什么地方去?”施有恩反问,“听师父说,儒释钉追杀的人,没有能逃掉的,你说我师父会骗人么?”
手中的儒释钉,这一刻显得特别沉重,像是狠狠地钉在了三人的心头上,压的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明心叹一口气,道:“昨天就应该离开这里,你杀了张怀崖,跟顾嘉杰不欢而散,如今整个杭州城也不会有人帮你解围,这可如何是好?若是昨天就出发去河南,跟我回少林寺,只要进了少室山的地界,我就能保你安然无恙,但是你除了喝酒就是喝酒,一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非嚷嚷着要看什么比武,真是坏了大事了!”
光头的明心和尚絮絮叨叨指责起施有恩,施有恩笑着答,“你个秃驴,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了,这不像你啊。”
明心大怒,骂道,“你个臭牛鼻子,讲话不摸摸良心,平时走南闯北,半道上肚子饿了都是我去偷鸡摸狗,肉烤出来反而让你先吃,现在你竟然问我是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的?你平日里眼睛都瞎了嘛?”
施有恩拢了拢道袍,将出现褶皱的地方用手抹平,不耐烦道,“行啦行啦,怎么突然这么多话,跟个娘们一样。”
二人一起瞄了一眼云月故,她就站在那里,默不作声,满脸担忧神色的看向江面。
这时候施有恩大袖一挥,摘下如意壶,打开壶盖,仰头将壶中烈酒一饮而尽,然后将如意壶连同腰上挂着的月光杯摘下来,抛给了明心,道:“日后见到何荨,将这东西给她,你与她讲,就说师父修为浅薄,只能引她登堂入室,却不能带她步入大道,望她自己好生修行,可另寻名师拜入门下。”
明心接过如意壶和夜光杯,眼神复杂的望着施有恩,艰难道,“牛鼻子,你这是让我走么?”
施有恩点头道,“你和月故先行离去,我独身一人尚有一拼之力,不见得就要陨落于此。”
云月故凄惨笑笑,看着江中沉声道,“来了!”
江上骤然刮起一阵阴风,从对岸遥遥吹来,有四人踏水而行,在波涛汹涌的江面上缓缓走过,同时有声音传出,
“岸上的,你还有点见识,知道儒释钉的名头。”
明心和尚大急,将手中如意壶和月光杯丢进雪中,气愤道,“我大和尚虽然大字不识一箩筐,但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牛鼻子,今天要走一起走,要打架就一起上,日后再说你与月故之间的麻烦事!”
此时的云月故,仍是眼神坚定的站在施有恩一侧,心中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施有恩仰头大笑几声,开怀道:“哈哈,好哇,你个秃驴,还真是够意思。”
随后看向云月故,低声歉然道,“只是,苦了月故了。”
云月故默不作声,集中精力看着江水中的四人。
施有恩也冷眼望向江面,看到黑暗中徐徐走来的四道人影,手中儒释钉被他掷向江心,远远射向靠近的四人中开口讲话的那名男人。
儒释钉被掷来,男人就只是随手一抬,就握住钉身,收进怀里,随后四人先后跃上江岸,站到施有恩不远处。
云月故和明心,迅速向施有恩靠拢,三人站在一起,警惕的看着四人。
收回儒释钉的那名男人表情自在,看上去心情不错,朝施有恩缓缓开口道:“很多年没动手了,没想到再问世,接到的第一个命令,竟然是对付鼎鼎大名的八大高手榜首第一的施有恩,嘿,当真是美差,美极了!”
“孔小姐是非杀他不可嘛?”云月故冷声问。
男人渡步走在雪上,踩出沙沙的声响,目光盯着雪地回道:“不,小姐并非让我等来杀人。”
云月故眼中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但还没开口,那男人就继续道:“小姐说,我们只需要切断施有恩全身经脉,另外砍下他那只伤了张怀崖的手就行。”
喜色悄然而去,怒意和不安的情绪又占据了云月故的双眼。云月故土生土长的海滨人士,齐鲁大地盛传千年的孔氏家族儒释钉,有江湖历史以来,一直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顶级追杀令,乱世可杀叛军贼首,盛世可斩奸臣逆子,她深知儒释钉的恐怖之处,这是一种古老到,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的死令,只要儒释钉放出,就必须完成指令,即使同归于尽也要完成。
施有恩只是道听途说过儒释钉,那还是在山隐院习武时,师父告诉他的。师父说抗战时,各地民间武夫自愿请战,诛杀异族蛮夷,尤以山东孔家为最,十二枚追杀令更是到了同时放出九枚的恐怖程度,在两国交战之际,一直在暗处护佑着齐鲁大地。
这是一群热爱着齐鲁大地,热爱着华夏民族,热爱着当下这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版图的武夫。
施有恩凛然不惧面前这四人,虽然以他的修为并不知道是不是稳操胜券,但两兵相交,若是心中有怯,那必然是要败的。所以施有恩心中顿时豪气干云,睥睨四野道:“张怀崖贵为昱鼎十三人,是昱鼎举足轻重的人物,你们孔家难道不知道昱鼎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勾当么?张怀崖死有余辜!”
施有恩说完最后这句话时,云月故有些痛苦的微微低下了头,没让任何人发现。
四人中那男人摸了摸胸口,那里是他刚刚收入怀中的儒释钉,他清清冷冷开口回答施有恩,说:“我们不管这些,我们只执行命令。”
施有恩讥笑,“鼠目寸光之辈,与你家巩固帝王基业的先祖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男人眼神寒光毕现,尽量保持平和的语气,但还是微微怒道:“莫要说我们鼠目寸光,也莫要提我们先祖,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你无法改变人间格局,江湖的萎靡也并非昱鼎之罪,臭道士,让我来说的话,你才是最鼠目寸光的那一个。”
“锵”的一声,以男人为首,四人纷纷拔出武器,目光同时落在施有恩身上。
“今天我只要施有恩,其余人可自行离去。”男人朝明心和云月故说道:“二位,修行不易,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