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张怀崖头也不转的问道:“老顾,你是不是想让这老者做清辉的师父?”
顾嘉杰点头,回道:“是啊,师父跟他切磋了一场,告诉我说这人是五十年前的天下第一剑客,我至今没有忘了师父那心服口服的神色。”
“五十年前的天下第一剑客,能比得上神九先生吗?”张怀崖仍旧看着场中,看到那两把巨剑已经没到了剑柄处。
“恐怕是比不上的。”顾嘉杰注意到了,那把雪剑的剑柄,已经颤抖了起来,随时有可能散去,“神九先生有徒弟,也只会有一个徒弟,一脉传承,一人足矣,这老者的剑法卓绝,几十年前名冠天下,清辉如果能拜在他门下,也是极好的。”
桑俊在一边傻乎乎的看着场中,张怀崖默默点头,问一句,“你和清辉说过想让他习武的事情么?”
顾嘉杰摇头,道:“没说过,师父在世时候和我交代过,说我可以自己找一位传人将天手式传下去,收徒也好,传给自家子嗣也好,只要别断了传承就行。可是你也知道,天手式固然厉害,但终究不是上乘武学,做父亲的,谁不希望孩子能学到上好的功夫,所以我就想到了这个老者。”
张怀崖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三人视线中的那两把巨剑,其中雪剑突然粉碎,残雪纷纷坠落在桥面上,随之端木神九那把水剑也化成雨滴落地。再看那两道虚影,手持水剑的端木神九,与手持雪剑的老者,双剑撞到一处,剑尖相对,正在做最后的角逐。
仍然立在桥北面的老者,整个身躯微微颤抖起来,浑身散发出水汽,看上去烟雾缭绕,面露艰难,一头白发已是湿漉漉的,有水珠不停地顺着发梢滴下。反观端木神九,面色如常,一如既往,只是几缕头发结了冰,只见他两根手指捋过那几绺结了冰的头发,便将碎冰抹了下来。
随着碎冰落地,一旁那两道虚影,老者逐渐消失,然后端木神九的虚影才归于无形。
一直稳稳站在北面的老者,忽然后退两步,看着端木神九诧异道:“你的内力很古怪,运气的方式大大不同,这是什么功法?”
端木神九语气平和,缓缓开口道:“本座自创功法,一口气可像大江一样绵延千里。”
老者眼珠子转几圈,考虑了一会,开口道:“我剑道修为自认举世独有,却不曾想到在此地隐修五十年,会输给你一剑,外面的江湖,已经这么厉害了么?这不可能,天道威压克制了人间武道一百年,年轻人,你是怎么修炼到这个程度的?”
顾嘉杰等人听到这话,互相对视了一眼,忍俊不禁,桥上端木神九看着老者,轻声笑起来,道:“谁告诉你我是这一百年才修炼的?”
“你说这话....”老者眼神狐疑,带着不解问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适才你不是问本座姓名么?”
老者道:“是问过,怎么?你的大名如雷贯耳?”
端木神九继续轻声笑,回道:“如不如雷贯耳,我不知道,但我端木神九的大名,我觉得应该被所有习武之人记住,以前是,以后更是。”
“端木神九?”老者重复了一句,小声嘀咕,“好熟悉的名字。”
思考了片刻,老者恍然大悟,失声道:“你是那个魔头!”
“哈哈哈……”端木神九仰天大笑,一根手指点着老者,久久未曾停止笑声。
顾嘉杰忽然面露难色,有些担忧,怕这老者无形中得罪了端木神九,被端木神九再给一掌抹杀了,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他迈开步子,正欲上桥,端木神九头也不转的朝南端挥来一掌,顾嘉杰就再难前进半步。顾嘉杰惊恐的看着端木神九,高声道:“神九先生,莫要杀他。”
端木神九回头,看向顾嘉杰,反问道:“本座被人骂了几千年的魔头,多这一句也不多,我怎会杀他?”
仍然狐疑不定站在桥北的老者,身体忽然腾空而起,面露惊慌之色。“你要干什么!”老者看着端木神九大喊。
端木神九回过头来,右手伸出,五根手指作爪状,老者的身体瞬间就飞到了手里,被端木神九五根手指紧紧扼住喉咙,开口道:“小老儿,你说我是魔头,那你猜我会不会杀了你?”
老者剧烈挣扎,但始终挣脱不开端木神九那只手,身体悬在半空中的他破口大骂,“你娘个西皮的,有本事把我放下,咱们痛痛快快打一场!”
端木神九手指微微用力,掐的老者直翻白眼,半条舌头也吐了出来,顾嘉杰大急,吼道:“神九先生,不要!”端木神九丝毫不理会,而是恶狠狠看着已经说不出话的老者,面带狠厉之色的说:“小老儿,啃食此方山林灵气反哺自身道心,我猜这山上除了树木花草以外,活物已经一个也没有了吧?”
二人周围真气凌乱,全都是从老者体内散发出来的,此时他被端木神九一手扼住喉咙,空有一身磅礴真气,却无用武之地,放出体外立刻乱窜向四周,根本无法控制。顾嘉杰在南端神色着急,忧心忡忡,张怀崖也跟着额头急出汗来了,但二人却根本走不上桥,只能凑着耳朵听到桥上二人的对话。
老者扭曲的面部表情一滞,随后又是一阵剧烈的挣扎,双手在下方一瞬间挥出十几拳,全都结结实实打在端木神九身上,端木神九不为所动,继续道:“等你将北面这座矮山啃食干净以后,你会在地底打一个洞,破坏山脉走势,穿过河流,直达南面山坡,然后再用五十年的时间,将南面山坡的灵气也化为己用,是么?”
见私心被拆穿,老者放弃了,双手挥舞的拳头停下,无力的耷拉下去,端木神九这才微微松开手,但仍是目不斜视的盯着老者。
老者面色痛苦,缓缓开口道:“我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因为这不开眼的老天关上了门,我又怎么会出此下策,我是纯武,不烧香拜佛,不清心颂道,只能在脚踏实地的修炼中提升修为,如今天地灵气稀薄,在这武道凋敝的年代里,我若不用这种方法保住修为,就会慢慢变成旁人的辅料!”
端木神九冷哼一声,道:“天地灵气稀薄,天门紧闭不开,人间再无适合修武者汲取天地灵气的福运,所以你就靠蚕食此地的灵气来滋养自己?小老儿,万物气运各不相同,修武者大成时可永葆青春模样,你知道为什么你只会越来越显得苍老么?那是因为你以自然气运反哺武道气运,这是恶业,用不了一百年,你必遭天谴!”
“老子可不管这些,老子只要活着!”老者低吼一声,暴起一脚踢向端木神九裆下,情急之下竟然是用出了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一脚结结实实踢在了端木神九的裆下,老者面色僵硬,那只脚无力的垂下,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我的脚...”
“断了。”端木神九邪魅一笑,道:“你踢中了我全身最坚硬的部位。”
听到这话的顾嘉杰三人,面面相觑,桑俊脸上有一阵笑意,但强忍着没敢笑出来,把整张脸憋的通红。
老者又羞又怒,又骂一声:“无耻!”
端木神九微微摇头,将老者的脸拉到近前,近到足够看到老者脸上的褶皱,他以不容反抗的语气和老者说:“小老儿,我命你入世,听从顾氏集团号令,你做得到么?”
“老子凭什么听你的!娘个西皮!”老者又大骂了起来,“直娘贼,糙野驴,老不死,大魔头,妖孽!”
大骂声中,老者双手胡乱挥舞,挥舞中他一掌拍在端木神九心口上,停顿了几秒钟,眼神呆滞,呢喃道:“这是...”随即又惊恐的望着端木神九道:“你...你竟然...竟然无心?”
端木神九手上用力,将老者丢出几丈远,使他跌坐在地,随后冷笑起来,道:“你可会遵从我说的话?”
老者坐在地上,抬起头讥笑道:“你本将死之身,是有人逆天给你续了几年阳寿,但你的心早就死了,是么?我猜想,你的时日已然不多,顶多不会超过一年。”
端木神九依旧冷笑,道:“我自有我的去处,本座再问你一遍,你可会遵从我说的话?”
讥笑中的老者依旧不回答端木神九的话,继续道:“前几日天空一声巨响,九天之上有人震怒,端木神九,那是不是跟你有关系?莫不是你僭越身份,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还是说,你以凡人之躯,受了香火供奉的信仰之力?”
“本座许你一年后会有一份大福缘。”端木神九语气越发冰冷,又问道:“你可会遵从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