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璃好好的坐在床边,除了头发乱点儿以外,身上连个布丝儿都没少。
她高高挽起袖子,正拿这个瓷瓶往床上倒。
兰桂心急没看清,只等走近了,才发现是李疏躺在朱璃的床上,更准确的说,是被绑在了朱璃的床上。
“这是怎么弄的?”兰桂吓了一跳。李疏身上的衣裳残破凌乱,又是泥又是土,还带了不少的血迹。他左半边身体布满了伤口,皮肉翻卷,一时间也看不出是怎么伤的。
“你问他。”朱璃上药的手稳,但说话咬牙切齿,明显是强忍着火儿,“天快亮了就这样跑回来敲我的门,好在我昨儿没客人,不然让他吓死了,这会儿我还得陪着他去衙门打官司。”
李疏嘴里塞着两块儿帕子,咿咿唔唔的,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兰桂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在门口只听见了喘气声,这人的嘴,堵着呢。
“你绑的他?”兰桂从头到脚仔细打量李疏,她伸出手去,用食指在一处伤口哪儿比了比。那是一道抓伤,伤口处皮肉翻卷,大约有兰桂两根手指那么长。
“我跟阿玫一起绑的。”朱璃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兰桂,“我怕他咬人。”
一盏茶的时辰过后,兰桂终于劝服朱璃,让她同意先把李疏嘴里的帕子拿出来。但朱璃自己不拿,也不许阿玫和兰桂直接用手。她找了双筷子递给兰桂,让兰桂用这个把帕子夹出来。
用筷子夹菜,兰桂没问题。
夹帕子,还是湿哒哒粘糊糊紧紧塞在人嘴里的。兰桂做起来,有些困难。
偏李疏还不配合,兰桂伸过筷子他就瞪眼睛喘粗气,还来回摆头闪躲。
兰桂最后是按着李疏的脑门,从嘴角哪儿伸进筷子,应生生的把帕子撬了出来。
李疏嘴角开始往外流血,兰桂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朱璃!”李疏冲着朱璃吼,“你给我松开!”
“不行。”朱璃用力摇头,“你待会儿咬人,传上我们怎么办?”
“放屁!”李疏口不择言,“老子咬你们干什么?”
“那可不好说。”朱璃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你失了神志,控制不住自己的。”
“你!你气死我了!”李疏恨得磨了磨牙,朱璃马上拉走了兰桂。
“桂儿你看,你看,他是不是要咬人?”
兰桂点了点头,李疏现在看起来,就是像要咬人。
平日最向着李疏的阿玫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她手上拿着几块儿新帕子,还打成了一个结。
“公子。”阿玫怯生生的伸出手,“这个里面裹着蜜汁杏脯,您咬着这个吧,比刚才那个好吃。”
李疏在一瞬间放松身体,两眼无神的看着帐子顶。他当初就不该领这桩差事,这兰家跟他八字不合!不!是八字犯冲!
又过了半个时辰,兰桂才算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李疏受伤回来,打算让朱璃帮自己出去买药。朱璃见他狼狈的很,就问他是怎么受伤的。李疏支吾了半天,说是被狗咬了。
朱璃又问他在哪儿被咬的?李疏只说是在街上。
随后,李疏口渴一口气喝了半壶茶,又急赤白脸的催着朱璃快去买药。
“口渴,脾气大。”朱璃扳着指头给兰桂算,她偏头看了看依旧绑在床上的李疏,马上又找到两条符合的,“眼睛红,还流口水。”
“这就是被疯狗咬了。”阿玫用力点头,“我门村的大黄疯了就这样。”
“大黄是谁?”李疏和兰桂异口同声的问。
“是我们村的狗,原来好好的,突然有一天就疯了,见人就咬。村长说被它咬过的人也会发疯,就把大黄打死了。”阿玫哆嗦了一下,显然当年被这个大黄吓得留下了阴影。
“我不是……”李疏想解释,又说不出口。他见兰桂也开始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就觉着不好。
果然,兰桂站起身,拿过阿玫包着杏脯的帕子就要去塞李疏的嘴。
“咬我的不是疯狗!”李疏趁着兰桂过来之前,赶忙高声解释,“是野狗,成群的那种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