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爷,我今儿不迎客,你别的姑娘屋子转转吧,我这儿脏,别再污了您高贵身子。”
“祖奶奶。”李疏把所有的东西都交到左手上,右手拎起袍子来,作势要下跪,“我错了,我给您叩头赔罪成不成。”
朱璃怎么可能看他下跪,她狠狠的啐了一口,转身走回了屋里。
兰桂已经坐在桌边喝茶了,她眼睛在朱璃和李疏身上来回溜,等朱璃坐过来,她搂着朱璃脖子轻声问道,“他怎么你了?”
“你问他!”朱璃没好气的翻了李疏一眼。
李疏笑的尴尬,他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往朱璃面前推。
“你占她便宜了?!”想拧了的兰桂站起身,抄着茶壶就要砸李疏脑袋。
“他敢?”朱璃吐出瓜子皮。
“我瞎?”李疏指着自己的鼻子。
一炷香后,刚才被扔出去的李疏重新被放进了屋子。
他左右眼眶都是青的,鼻子虽然止住了血,但发髻散乱,前襟血迹点点,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你俩是姑娘么?”李疏给自己倒了碗茶,他吸吸鼻子,觉着自己特别委屈,“扯头发、捶鼻子、还打我眼睛。”
“谁让你胡说八道。”朱璃毫无愧疚感,她正在摆弄兰桂今日带给她的香。
兰桂翻了个白眼儿,显然也觉着自己没错。
只有阿玫好心,先拿了个热帕子来给李疏抹脸,然后拿了朱璃屋子里的去淤药膏来给李疏涂抹。
但她忘了,兰桂送朱璃的去淤药膏带薄荷。李疏这会儿鼻子不好使,拿了药膏就往眼眶上抹,没多大会儿就眼泪汪汪的冲到脸盆边,把整个脸都扎进脸盆里。
那盆里的水是新的,阿玫勤快,每次朱璃洗完脸,她都会把铜盆洗刷干净,然后换上新水在哪儿放着的,等下次朱璃要用,直接兑热水就行。
朱璃知道水是干净的,但她偏偏要欺负李疏。于是她凉凉的开口,问阿玫自己的洗脚水,倒了没有。
“你少来。”李疏起身,拿过阿玫递上的帕子擦脸,“谁会用洗脸盆洗脚?”
“我脏。”朱璃见没骗到他,也学着兰桂的样翻了个白眼儿。
“我真错了。”李疏擦干净脸,郑重其事的拱手作揖给朱璃赔罪,“姑娘饶我这次,日后我绝不敢再犯。”
朱璃本来已经不生气了,现在李疏这么郑重给她行礼,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她也站起身,冲着李疏屈膝下蹲行了礼。
“拜年结束了么?”兰桂支着下巴看她俩,“结束了过来聊天,阿玫,再去拿点儿瓜子,要玫瑰的。”
朱璃噗嗤一声笑出来,走过来点了点兰桂的脑门。李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走过来坐下,抓了把花生剥着吃。
他拿眼睛打量兰桂,发现兰桂虽然衣裳穿的素,但身上多了几件儿配饰,看起来人精神也不错。
兰家下人也都穿着新衣,现在兰桂又这么打扮?难道真定亲了?
李疏心里默默合计着,也不知怎么着,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你爹去了,你好歹装装。”朱璃也瞧出来了,正用手托着兰桂腰上的青花玉山水香囊看,“现在带这么好的东西,也不怕人褒贬。”
“怕什么?别说我了,为着我姐怀孕,祖母和娘开心的给下人都新做了衣裳。”兰桂大大方方解下香囊给朱璃,“这是我姐给我的,旁边拴着的那个象牙鬼工球是娘给的,哦对,我姐还给你准备了年礼。”
她从腰带里摸出那粒赤金嵌着红玉珠的骰子,塞进朱璃掌心,“你看看,喜不喜欢?”
朱璃以前在家做小姐的时候虽然吃穿不愁,但从未得过这样精巧的玩意儿。其实想来也是,正经的官家小姐,平日里收礼物也该是钗环首饰或者宝石盆景,再次也是笔墨纸砚,怎么会是这喝酒作乐时候用的骰子?
但兰麝选的这东西,却让朱璃喜欢的紧。她能与兰桂做朋友,就证明她是爽朗性子,这骰子精巧漂亮又实用,正符合她的喜好。
朱璃当即叫阿玫去拿酒,说要跟李疏兰桂比掷骰子,点数小的要饮酒。
李疏拍桌子叫好,他原本心里憋闷,现在突然间云消雾散,正想喝酒。
兰桂摩拳擦掌,这骰子是姐送给朱璃的,自己又揣了一路,怎么说也应该跟自己亲近点儿,那待会儿掷的时候,肯定向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