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璃心悦诚服的看着李疏,“若只靠我和桂儿,就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这些法子。果然男人看女人,和女人看女人,还是不同的。”
李疏扯了扯嘴角,他也分辨不出朱璃这话,是夸自己,还是贬损自己。
“我倒是觉着,有些可怕。”兰桂认真的看着李疏,不知怎的,她想起了硬着头皮吃东西的姐姐。
“朱璃还好,她是为了当花魁才去迎合你们男人。可寻常人家的女子,也是要处处迎合。你们男人喜欢小脚,女人便忍着骨折筋断的疼痛去裹脚。你们男人喜欢女人云鬓高耸满头珠翠,女人便僵硬着脖子,用刨花胶梳头,又在头上插满沉甸甸的首饰。”兰桂越说越觉着难受,大家同样是人,为什么女人就要这么委曲求全呢?
“这,也不是人人如此。”李疏出言安慰,“你们兰家的女人,就过得很好。”
“也不是都这样。”兰桂摇了摇头,“我娘当年跟我爹受了不少委屈,她虽然不说,但我也是知道的。我爹,呵呵,他一直想要个儿子。他嫌弃我们姐三个,当年也总是逼娘再生儿子给他。现在我姐夫虽然对我姐好,可我看他平日里的言谈举止,也是想要儿子的。要是我姐生个女儿,不知道日后,姐夫会不会闹。”
“他不敢。”李疏眯了眯眼睛,“他能有今日全靠你们兰家,我想,他必然不敢。”
兰桂冷笑了下,没说什么。李疏不知道,她爹当年在何家的日子,不比李作尘好多少,结果又如何,还不是欺负娘欺负了好久,直到他身子不好了,才算安生。现在李作尘在自己家好吃好穿,可怎知他不会跟爹当年一样?
明日回李家,一来是打探娘的下落,二来,是为了让李家看看,自己如今的日子过得如何。
李作尘整个下午都在筹谋这件事,他随着兰夫人回府后就一头扎进偏房,在里面挑挑拣拣了半个时辰,总算找出件儿心仪的衣裳。
兰老爷的孝服未过,按规矩,他今年不应该添置新衣。但兰夫人借口兰麝怀孕,说这也是喜事,不好太过减薄,因此在过年的时候给阖府上下都做了新衣裳,只不过颜色素净了些。
下人尚且如此,主子的衣裳更是要多做几套。
兰麝、李作尘、兰桂和兰蜜这个热孝过得宛如没过,以往过年时候做多少衣裳现在还做多少,因为兰麝肚子越来越大,她的衣裳比往年还多了。
“麝儿。”李作尘挑好了自己的,就过来找兰麝,“明日你随我去李家,选几件华丽些的衣裳,首饰什么的,也挑些明艳的。”
兰麝从来对李作尘都是言听计从,她点了点头,按着李作尘的说法,让瑞珠找出套大红织金的衣裳,又配上同色的绣鞋。首饰选了套赤金镶东珠的,因为不能用香,所以特意让瑞珠去花房要了几盆茉莉。
瑞珠把明日兰麝要穿的衣裳架在熏笼上,下面摆上茉莉,这样熏上一夜到明天,衣裳会染上花香香味儿清雅,颇有些天然的意趣。
兰麝还特意命瑞珠把李作尘买给自己的凤头簪也摆出来,准备明早出门时候带。
因为心里记着李家大少奶奶的好处,且听说人家也身怀有孕,兰麝因此又格外背了份儿厚礼,准备私下里送。
“当日我在府里病重之时,也只有大嫂关照我。”李作尘握着兰麝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兰麝的眼睛,“麝儿心善,难怪能与大嫂投契。”
兰麝笑着点了点头,她刚才已经听说明日还要探听婆母的下落,这会儿正在帮李作尘出主意。
“三郎,明日我拖住大娘,你找个借口去娘住的地方看看,或许,娘走的时候,留下了什么线索。”
“好。”李作尘自己没想到这一节,他欢喜的拍了拍兰麝的手背,又让瑞珠去给自己那些碎银子。
“府里的下人虽然平日里怕大娘,但是只要有银子,想必,也没有撬不开的嘴。”
李夫人把那张洒金拜帖扔到了地上,李老爷只顾歪在炕上抽水烟,丝毫不理会明日儿子要回来拜望的事儿。
“娘。”李大少奶奶手撑着后腰走过去,勉强蹲下身子,把拜帖捡了起来,“明日三弟、三弟媳回来,你看看可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我这就吩咐人去弄。”
“准备?”李夫人眯起眼睛,好一会儿都没出声。
李家二少爷是个草包,这种事儿他只会用鼻子哼着表示不屑,出不了什么坏主意。李大少爷笑了笑,从自己媳妇儿手里拿过拜帖来看了看。然后抬起手,摸了摸媳妇儿的肚皮。
“三弟妹也怀孕了,不知道是男,还是女。也不知道兰家认不认识好大夫,能不能像咱家找的那位一样,把脉便知怀的是什么。”
李夫人赞赏的看了眼自己的长子,转头吩咐身后的巧翠。
“明日早起去请给大少奶奶把脉的刘大夫,若是凑巧碰见,就给那位兰家小姐,也把把脉。我这个当奶奶,哦,是当外祖母的,也好早早预备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