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李大公子站起身,走到李作尘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不给弟妹用药,不过是看看男女而已。我想兰老夫人和兰夫人,也不是这么不通情理的人吧。”
见李作尘还在纠结,李大少爷又给大少奶奶使了个颜色。
大少奶奶心里长叹一声,她笑吟吟的拉起兰麝的手,要把兰麝往后院儿带。
“正好,弟妹还从未去过我那儿呢。今日不急着回去,弟妹不妨到我那儿坐着聊聊天。”
兰麝又回头去看李作尘,但李作尘已经被李大少爷挡住了。
她咬了下嘴唇,不好拒绝,便依着李大少奶奶的意思,跟她一起往后院走。
出了前厅后,李大少奶奶不再抓着兰麝的手腕,而是挽上了兰麝的胳膊。她冲着身后摆了摆手,几个丫头停住脚步,垂手肃立。瑞珠和玉枝同时皱了皱眉,但此刻若径直跟过去显得兰家没规矩,便也只好跟着这些丫头一起站在了原地。
这原本是主子们不想被下人听见自己说话时用的法子,寻常人家的下人们都懂,但兰家平日里没这个规矩,所以瑞珠、玉枝茫然无知,只能看人家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
李大少奶奶挽着兰麝继续往前走,边走边低声说话。
“弟妹别怪罪,我也是无奈。”
兰麝好脾气的摇头笑了笑,她从上次陪三郎回门时候就知道,大少奶奶是个好心人。她握了握大少奶奶的手,又笑吟吟的往自己身后指了指。
“我另备了份儿东西给你,悄悄收着吧。”
李大少奶奶小声谢过兰麝,然后又摇了摇头,“我怕是没什么能贵重东西能还你的礼了,这家里,现在还不是我做主。不怕你笑话,我的嫁妆现在都被娘把持着,虽说还不敢强占,但隔三差五的,总要来问问数儿,没得让人恶心。”李大少奶奶冲兰麝笑了笑,神色间带出继续凄凉,“他脾气不像老三那么好,我都是能顺则顺,实在顺不了他的,便阳奉阴违,混过去也就罢了。”
兰麝叹了口气,在这种家里当儿媳妇儿,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不过,那位大夫是真的好。”大少奶奶安抚的拍了拍兰麝的胳膊,“人虽然是李家请来的,但我娘家背后给了银子,所以弟妹可以放心让他把脉。他的嘴也紧,若是你有什么不相干让他说出来的,也只管背后告诉他。”
“我无妨。”兰麝抿着嘴笑,“是男是女,其实我不在乎,只是三郎盼儿子。”
“他们男人都是这样。”李大少奶奶翻了个白眼儿,“我第一次请这位大夫把脉,他在外间儿屋里一直溜达不肯坐。我那时候也傻,还想着这人是关心我的身子,因此才坐立不安。谁知大夫出去后,他第一句话不是问我胎像如何,是否平安,而是问我怀的是男是女?”
“后来呢?”兰麝心里有些紧张,她想知道李大少爷在知道是个儿子后,会有怎么样的态度。
“大夫很肯定的说,是个男孩儿。他欢喜非常,当天给我打了套赤金的首饰,还当着我的面儿,训斥了通房丫头。”
李大少奶奶挑起眉毛,凑近兰麝的耳边,压低声音问道,“你现在身子不方便,又是热孝在身,可曾安排下人去伺候三郎?”
“啊?”兰麝哪儿懂这个,她们兰家就从来没有通房丫头和姨娘小妾。她也从未想过自己身子不便,李作尘该如何纾解。
李大少奶奶眨了眨眼睛,半是羡慕,半是忧心的看着兰麝,“你可留点儿心,男人不比咱们女人好守,他们安生不了几日便要生事。你家若是没这等规矩,那你便要仔细盯着他,莫要让他在外招惹不干净的女人,染上脏病回来,再传上你。”
兰麝目瞪口呆,她赶忙摇了摇头,想告诉李大少奶奶,李作尘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
但此时二人已经走到了大少奶奶的院子,大夫早已经在偏房里候着。兰麝皱皱眉,先压住那句话,随着大少奶奶进了里间屋。
“我平日都在帐子里,伸出手让大夫把脉。”大少奶奶指了指自己的床,显然有些为难,“弟妹若是不嫌弃,便也先暂且上床去。我把帐子放下来,再叫两个丫头婆子陪着你,如何?”
“不必了。”兰家没这些规矩,兰麝只捡了张椅子坐好,示意自己这样就可以。
“我倒是忘了,你平日出门谈生意,是不怕见人的。”大少奶奶用帕子捂着嘴笑,她先让人去请大夫过来,然后冲兰麝抱歉的笑了笑,自己转身躲到了屏风后面。
有小丫头引着大夫进来,那大夫平日里专门给后宅妇人看病,因此很懂规矩。他进门后一直弯腰低头的走路,眼睛只看地面,绝不往人身上瞅。
李大少奶奶的奶娘跟在大夫身后,她进门见到兰麝就坐在椅子上,自己先吓了一跳。
大夫也发觉不对,他抬袖子蹭了蹭额头上的汗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先生辛苦。”玉枝机灵些,她先走上去给大夫见礼,然后笑吟吟的指了指大夫手上的药箱。“请把药枕给我吧,我给我们小姐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