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老马人憨厚,也没分辨什么。他肚子里饥饿,又闻见饭菜香味儿,便伸着脖子一直往灶上看。
“明日我去你们那车行找他们去。”马娘气哼哼的走到灶前,掀开笼屉看了看,用帕子垫着手,把那两个粗瓷大腕端了出来。
她嘴里低声骂着,又转身翻出了个坛子,从里面掏出了两块儿酱肉。
“我看他们就是欺负你老实,咱不受这窝囊气,明日换一家车行。这十里八乡,你赶车的把式都是说得上的。咱家马牙口好,身子壮跑的也快,凭你去谁家车行,都不止赚这么点儿。”马娘摔摔打打的,又心疼又憋气。
聂娘劝了她几句,她方才坐回到桌上,自己拿了个小碗吃饭。
老马抬眼看了看自己媳妇儿,把碗里的酱肉夹过去,又被马娘骂骂咧咧的甩了回来。
“吃你的。我不吃死不了,你一个男人,不吃没力气。”
老马摇了摇头,夹着酱肉想往聂娘哪儿送,半路觉着不好,又转回筷子,送到了自己嘴里。
聂娘没憋住乐,起身站到门前,装着叫马家小儿子回来吃饭。
“以后不必等我。”老马低声说道,“让人家也跟着挨饿,多不好。”
“她吃过了。”马娘白了他一眼,“这糙米太硬不能让她吃,我给她做了汤面。”
老马点点头,飞快的扒干净自己碗里的饭菜,从褡裢里又摸出个布包,推到马娘面前。
“什么?”马娘问。
老马也不吭声,自己吃完了就离开桌子,蹲到灶口处抽烟。
马娘皱着眉把布包打开,半晌没说话。
聂娘走过来看,见那布包里,放着一只鎏金镯子,正是当日为了给自己抓药,马娘当掉一对儿中的一只。
她心里感慨,推了推马娘的肩膀。
马娘吸了吸鼻子,拿起镯子套上,走到灶台边抬腿给了人一脚。
“累了一日,早点儿挺尸去,抽抽抽,什么时候抽不得?”
“不急。今日活儿不算累,只是明日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种活计,若是有,那只镯子也能给你赎回来。”老马憨厚的笑笑,转头看向聂娘。
“我今日看见你那儿子了,就在当日舍粥的地方,他好像在买什么东西,我当时着急给人送货,也没多停留。”
“三郎?”聂娘眼睛亮了起来,“他怎么样?胖了还是瘦了?”
“我瞧着是胖了不少,穿的衣裳也好。”老马抓了抓头,虽然当时匆匆一瞥,但是有件事儿,他可是看得很清楚。
“他现在有钱了,使钱也大方的很。在小摊子上买东西,都用的是金子。”
“啧啧啧,这儿子啊,算是白养活了。这么有钱,怎么不说找他娘?”
马娘砸着舌头,她是个实心眼儿的人,憋不住话。
聂娘低下头没言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轻轻地问了句,“明日,你可还从哪儿过?”
“这说不好。”老马摇着头,“我今日也是凑巧,平时城里用马车的人家少,都是城里城外来回倒东西才用车。”
“你若是想你那儿子,明日不妨去城里转转,那兰家铺子每日都开门,你早点儿去等着,肯定能看见。”马娘明白聂娘的心思,便撺掇她取找李作尘。
聂娘摇了摇头,她怕给李作尘添麻烦,也怕被李家人看见。
“你要是怕,就把脸包上。”马娘见不得她这窝囊样子,气的跺了跺脚,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块儿自己的包头帕子来,直接给聂娘裹到了头上。
“明日我陪你去,咱们就在兰家铺子大门前等着,若是你儿子自己出来,便上去找他,若是跟着人,咱们再想法子。”
聂娘还在犹豫,马娘把她推进屋子,赌咒发誓的说明日就是聂娘不去,自己也要去找李作尘。
“我得问问他,自己每日金子银子的花着,扔下亲娘不管,他还是不是个人?”
“我倒是有点儿印象。”兰桂敲着自己的脑袋,在屋子里来回绕圈。
李作尘皱眉看着她,兰麝在一旁也跟着着急。
“当时我确实撞见了一个带发修行的姑子。”兰桂抿了抿嘴角,“姐夫,实话跟你说,我其实早听说了你家打发人的事儿,只是不知道人在哪儿,所以一直没说与你。”
“后来我也想法子找朋友查过,但都没消息。至于初一庙里着火,我可以告诉你,并没烧死人,是庙里姑子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