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许多地方,生下男孩儿的妇人身下才能用褥子,若是生下女孩儿便只能用草席。眼下兰家日子富贵,虽然不至于如此,但那些小褥子都是她费心做的,用的都是细棉布和新棉花,还放了不少艾草,现在想来,真真是可惜了。
偏房里的月影儿,高一声,低一句的呻吟。
李作尘喜欢她这样子,越发卖了力气。一时间雨疏风骤,他脱力般翻身下来,餍足的躺在床上,看着身边已经酥软成一滩的月影儿。
月影儿浑身上下,只脚上绣鞋未脱,再就是脖子上带了个香袋儿,里面放着那双鱼香囊里的香丸。
李作尘懒洋洋的伸出手,挑过香袋儿来,放在鼻前闻了闻。
香袋儿被汗水浸,里面香丸的香气越发浓烈,远了闻还好,贴近了便有些恶心。
李作尘皱了皱眉,这会儿了,他有些想念兰麝平日里常用的香,淡淡的,不管远近闻着都让人舒服。
“做碗甜汤给我。”李作尘松开手,懒懒的吩咐。
月影儿嘤咛一声爬起来,穿好衣裳去了厨房。
蝶儿勤勉,听见她去厨房了就跑过来,口里一叠声的问道,“是烧水?还是煮面做点心?”
“你去歇着吧。”月影儿冲着蝶儿微笑,到底还是个小丫头,不知道踩高捧低,平日里对她、对莲花,甚至对聂娘都是如此,傻是傻了点儿,但不失天真,也是件好事。
蝶儿点头离开,月影儿先给李作尘煮上甜汤,随后用药吊子熬了碗避子药。
冰糖,百合,雪梨,还有略带药气的陈皮。
几样儿东西何在一处煮的滚烂,盛出来略微凉一凉又调了两匙蜂蜜在里面,甜腻的味儿压住了微微的苦涩。
月影儿用托盘把避子药和甜汤一起端到偏房里,当着李作尘的面儿喝酒了汤药,也看着李作尘吃完了那碗甜汤。
她心里得意,在服侍李作尘穿衣裳的时候,绕到背后,仔仔细细的看着那几道宛如蝴蝶翅膀一样的红色抓痕。
这痕迹,用不了半日就会消掉。
但一次看不见,总不会次次看不见的。只要让兰家那位发现一次,自己便有好戏可看了。
兰麝已经疼晕过去一次,李疏在外面听了情况后,斟酌着开了个方子。
兰桂自己看着人煎出来,又不顾兰老夫人和兰夫人的阻拦,自己端了进去,一口口的喂给她姐喝。
“怎么样?”等在外间屋的兰蜜见兰桂拿着半碗药碗出来,急吼吼的跑过去问。
“醒过来了。”兰桂吸了吸鼻子。
“二姐,你哭什么,是大姐?”兰蜜不敢再问,她紧紧的咬着下唇,显然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大姐没事儿,我是看着大姐辛苦。”兰桂拍了拍兰蜜的脑门,端着药出了屋子,去院子里问李疏。
“药只喝了这些。人醒过来,说再喝就要吐,我没敢再喂她。这样儿行么?会不会药力不够?”
“没事。”李疏瞥了一眼药碗,“这些就够了。”
“我听稳婆说,孩子还没露头。”兰桂狠狠的打了个哆嗦,“现在就这么疼了?待会儿是不是要更疼?”
“是。”李疏点了下头,并不打算哄骗兰桂,“但露头了就是快要生出来,所以后面虽然疼,但时间不会太久。”
“他还没回来。”兰桂把药随手泼在地上,碗也丢在了一边。她声音压得很低,虽然屋子里的兰麝正在呻吟是听不见的,但兰桂依旧谨慎小心,生怕让姐姐难受。
“有他没他,对于生产时间长短,并没什么分别。”李疏无意给李作尘解释,只是说了句实话。
“但姐姐心里能好受些。”兰桂叹了口气。这种时候,姐姐一定是想让姐夫回来的。
“三郎在哪儿?”产程中,疼痛稍稍缓解,兰麝仰着脖子,希冀的看着玉娘问。
“姑爷,就在院子里。”玉娘撒了谎,她上前握住兰麝的手,挂上笑脸哄她,“产房男人进来不好,所以他只能现在院子里候着。”
“告诉他别急。”兰麝笑了笑,“就说我不怎么疼,都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