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么难的?”兰桂仰头往嘴里扔了粒花生仁,那德行,跟李疏一模一样,“姐儿也出了满月,我回去问问娘,看看能不能抱到铺子里,若是能,你来铺子里看呗。”
她不过是顺口说的,但朱璃当了真,当下就把她轰走,让她赶紧回去跟兰夫人商量。
兰桂手捏着一把花生被人推出门,气的在门口跺脚,又干张嘴,骂了几声。
“你骂谁?”朱璃飞快的打开门,兰桂眨眨眼睛,转身就走。
“回来。”朱璃伸手拎住了兰桂的领子,“我有件事儿犹豫着是先告诉你,还是告诉伯母,现在索性咱俩先商量商量。”
带兰字印记的香饼,带麝字的双喜赤金坠角。
兰桂瞧着朱璃拿出来的这两样儿东西满脸不解,兰家香饼易得,可着带着姐姐闺名儿的坠角,是怎么到了朱璃手上?
“稀奇么?”朱璃冷笑了一声,“昨日来了个外省客人,拿这些哄我唱曲跳舞。我本来不想搭理他,结果看见了这上面的字。”
她把那喜字坠角用手捏起来,“这是咱们女儿家的东西,哦算了,你不懂。”
兰桂点点头,她能认得是因为见姐姐戴过,确实,不懂。
“双喜赤金坠角,这是成婚时候才会用的。”朱璃勾着唇角,满脸鄙夷,“你说过,姐姐平日喜欢素雅的东西,这赤金玩意儿肯定大婚后就不用了吧。”
兰桂抬头想了想,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是,我记得很久没见过了。”
“所以,才有人敢把他偷出来卖。”朱璃狠狠的拍着桌子,“旁的就算了,成婚时候用的东西也偷!他李作尘眼皮子就这么浅!要饭花子都比他强!”
“还是个外省客人。”兰桂咬着牙,“他定然是不敢卖给咱们本地的,怕露了。没想到得了这东西的人转头来了你这儿,不然咱们上哪儿能知道?”
“对。”朱璃眯起眼睛,“原来听瑞珠说他偷着往外拿东西,我以为不过是为了哄那两个小娘儿,再就是想多弄些银子,手头松快些。可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卖大婚时候姐姐的东西。”
兰桂沉默不语,姐姐成婚前满心欢喜,她怕自己的手黄李作尘不喜欢,想了不知道多少种法子。还有自家花房里平日无人问津的凤仙花,姐姐第一次染指甲,也是为了李作尘。
成婚后,姐姐护着他,敬着她,便是怀着姐儿的时候,都处处以他为先。
李作尘在外面养外室,兰桂心里不舒服,但她后来觉着不能用自己家的标准要求别人,也为了姐姐的身子,她忍了。
那外室想法子用红花水帕子害姐姐,她知道没害成,怕说出来姐姐难过,也忍了。
就是朱璃几次三番义愤填膺的说要去打人家,她也劝了。
她本来想着,等姐儿落地就好了,李作尘再怎么不是人,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该是心疼的。
再说生了孩子后,夫妻便可以合房。兰桂不是小孩子,虽然自己在风月事上不留心,但她多少明白这意思。因此还曾天真的想过,那外室不过是一时所用,日后姐夫自己也就打发了。
可今日这赤金双喜坠角出现在朱璃这儿,她便明白,李作尘从来没把这婚事放在心里,也没把姐姐放在心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兰桂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满是恨意。
朱璃点了点头,“咱们现在已经知道他那地方在哪儿了,也知道养了两个。”
“嗯。”兰桂眯了眯眼睛,拿起了那个双喜赤金坠角,“这个我拿走,得给我娘看看。”
“我也是这个意思。”朱璃也是左思右想后,才决定把这东西拿到兰桂面前的。她不是不想直接冲过去暴打李作尘和那两个浪蹄子,而是跟兰桂一样,多少还要顾及兰麝的心情和那才一个多月的兰姐儿。
兰桂揣好坠角没急着走,铺子里今日有来谈买卖的香贩,她这会儿过去不合适。
朱璃给她倒了盏凉茶,让她消消心头火。
俩人没干坐着,而是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解烦闷。
“怎么说呢。”朱璃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李家是风水不好啊,还是老辈子人不行。他家老二是个色中饿鬼,老三明明跟他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养的,结果也不是好东西。”
“也就是看起来好那么一点儿。”兰桂在胭脂苑碰见过李二公子,两人彼此都不认识,但兰桂从旁的姑娘嘴里听说是他的时候,还留心看了看。
李二公子跟李作尘比,外貌,礼数,都差了一大截。但现在这么看,骨子里都是一样的龌龊。
“可不是。”朱璃自己也喝着凉茶,“原来我在家当小姐的时候,总听我娘和嬷嬷们说,什么庶出不好,天生贱骨头。现在看跟嫡庶没关系,全看自己,想怎么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