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封书信,也放在桌上。肃亲王为人谨慎,与李作尘往来信件都没有落款,但也正因为过于谨慎,他信不着旁人,所以这信,都是自己手书。
“如此,便可定罪了吧。”李疏摩拳擦掌,他可是准备赶紧了解这段公案,好去梅城县嫁人的。
“还不急。”李老太医捻着胡须摇头,“你细看这信,上面只催促李作尘速速弄香,但从头到尾,可是没写明是什么。”
李疏点点头,他拿到信已经看了十几遍,连自家写密信的法子动用上了,也没看出来这里面提了区拨香几个字。
“而且,贵妃已死。”李老太医眯着眼睛,“宫中下毒的,必然是贵妃,现在是死无对证,肃亲王若是一口狡赖,咱们也没辙。”
“还有李作尘啊!”李疏猛地一拍桌子,随后被他爹瞪得老实下来。
“好在,还有李作尘。”李老太医笑了笑,“而且,自从贵妃死后,宫中流言四起,都说是皇后做的。依我推断,皇后娘娘为了证明自己清白,必然要彻查这流言之事。到时候,贵妃怎么死的,便可查出来。想必与肃亲王脱不开干系,咱们只等那时,在把这些证据呈上,两相对峙,肃亲王就再不能狡赖了。”
“祖父的意思是,借着查办贵妃之死的事儿,把肃亲王牵进来。”李作尘摸了摸鼻尖,“那肃亲王跟贵妃,肯定是,是吧。不让他怎么能说动贵妃给他做事?这可是谋逆。”
“多嘴。”李老太医冷下脸,“我们现在,是为了圣上龙体,也是因为奉了皇后之命,所以才查这些。咱们只管有人给圣上下毒的事儿,其余的,一概不知。”
“我懂我懂。”李疏用力点头,圣上当了活王八这种事儿必须捂死了,皇后娘娘可以知道,人家跟圣上是两口子,又是正妻。关起宫门来,那就是人家自家的事儿。外臣可不能乱说,若是害圣上颜面无光,那日后,是要被找理由杀头的。
可他还有个疑惑,“祖父,皇后娘娘给您下懿旨了?”
“还没。”李老太医笑了笑,“但我估计,快了。”
她还有句话,不想跟自己儿孙说。
这次的事儿,李家难脱干系,最后,也一定要有人出来顶罪。当年老王爷的事儿,他虽然现在也不算全然知情,但依旧能算得上是个帮凶,毕竟他因此得了好处,得了官职。
现在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用自己这把老骨头顶了罪名,倒是也不冤枉。
肃亲王今日陪着圣上去巡视西郊军营,赵昭仪先听见皇后传她,赶忙收拾了往皇后宫中走,走一半儿又有人过来传话,说皇后娘娘头风发作,今日不能见面了,要她回去。
“昭仪娘娘。”宫女扶着赵昭仪的手,低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赵昭仪摇了摇头,她抓起腰上的香囊,紧紧的捏在掌心里。
那颗珍珠硌着她的掌心,她深吸口气,勾唇笑了起来。
“有什么变故,都不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已经想明白了,我顺着他,也是个死。我死了,我赵家上下一样保不住。倒不如拼一把,把他拉下来,他死了,我全家上下,才有活路。”
李老太医被传召进宫,给皇后娘娘看头风病。
他出门前,李疏在家很是笑了一番。他告诉自己祖父,说兰家兰夫人也借口头疼发作糊弄李作尘来着。
这些夫人平日里养尊处优,锦衣玉食,身子也康健。一时之间想不出别的病来,便都选了这最常见,也是最不好诊治的头风做借口。
“住口。”李太医怒斥自己儿子。
李疏吐了吐舌头,背后说皇后娘娘,确实不应该,有失体统,不是臣子所为。
“你怎么能这么褒贬兰夫人?!”李太医指着李疏,脸上宛如写了“不肖子孙”四个大字。
“啊?!”李疏有些愣了,合着父亲不是因为自己背后说皇后娘娘生气,是因为自己背后说兰夫人?
“那是你未来岳母,你日后是要入赘人家的,这就如同娶回来的媳妇儿,怎能背后褒贬公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