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知犹豫地看了一眼已经昏迷过去的赵锡梁,再看了一眼身后还在挖山的众人,希望和绝望伴生,喜悦和痛苦总是如影随形,虽然……也许,他们只是一点法力凝结而成的虚无,但她从来都无法漠视他们的生命。
可是赵锡梁却是因她而受伤,虽然他已经被救出来了,但如果没有及时得到医治,他依然可能会死。
这世间事,总是难以两全。
抬着担架的两个小哥还在望着她,他们的眼睛通红,无声地传达着自己的情绪,宋远知叹了一声,上前去替下了其中一人:“我来,你去救人吧!”
那小哥惊愕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放手,回身忙着救人去了。
山体倒塌之后,震动便渐渐止息了,他们原本也没跑出来多远,宋远知和另一个小哥沿着来时的路走了不过一刻钟,就把赵锡梁抬到了那个老伯的家里。
老伯家里家徒四壁,两间矮木屋容纳了他的全部身家,地震倒塌了一半,他们费了一番力气才清干净那些断裂的木头茅草,再往搜寻了一圈,不过能找到一张小床。
又费了老大力气把赵锡梁倒腾到床上去,宋远知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全身都被汗水湿透,累得直喘气,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可她的心却一直高高地悬着,赵锡梁人在昏迷之中,脸色惨白惨白的,下半身软得好像没有骨头,他的手冰凉冰凉的,眉头紧紧皱起来,却再也不曾吭过一声。
哪怕这样极致的痛苦,他也仿佛不会喊痛。
当着小哥的面,她也不敢贸然喊他的名字,只是小声地“喂”着,一面轻轻地摇他:“醒醒,醒醒!你得看大夫你知道吗,你的人呢,有大夫吗,有伤药吗?”
赵锡梁从遇险到昏迷,没有任何疑似他的侍卫的人出现过,宋远知这才想起,赵锡梁以前来去也经常都是独来独往,那些侍卫总是姗姗来迟。
“你怎么这么莽撞啊……你这样会死的你知不知道……”赵锡梁昏迷着没有一点动静,宋远知无奈地责备他。
等了一会,宋远知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只得转身拉着小哥问道:“请问小哥,最近的医馆在哪里?”
小哥朝着远处指了指:“沿着刚才那条路一直往外走,就能走到镇上去,镇口东头有个老郎中,很好找的。”
宋远知道了谢,想了想又说道:“这里有我,你还是去救人吧。”
小哥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的身上还沾着赵锡梁的血,沿着他的指尖慢慢地滴下去:“我背着我阿姆跑了出来,我阿爹……算了。”
那句算了,好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的拳头紧紧地攥着,声音抖得厉害:“已经救不回来了,我倒不如把时间花在还能救的人身上……你在这里照看他,还是我去找大夫吧!”
宋远知闻言心里也是一痛,她想安慰他几句,却才意识到言语在这种情况下有多苍白无力,她只能无声地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他却好像被吓到一样,猛地后退了一步。
“还是我去吧。”宋远知将落空的手收了回来,没有说什么,只是扬了扬手里的剑,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会武功……大约能跑得比你快些,你便在这里等着吧。”
说完她便奔了出去,很快便到了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