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也因为地震震得一塌糊涂,到处都是坍塌的房屋树木,一眼望过去,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她只能照着小哥说的方向,一路在瓦砾碎片堆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远处有哀哀的哭声传来,本应该是炊烟袅袅升起的时辰,却不知他们此刻都正躲在哪里哭。
家没了,亲人走了,好像半生辛劳尽付东流,恍然间生命失去了希望,前路漫漫找不到方向。哭泣,是他们此刻能宣泄自己情绪的唯一方式。
宋远知来到南平的这些年,早已是见惯了生死,连她手中也葬送了不少生命,她本以为已经将自己的心锻得坚实如铁,却还是一次次地为别人的离开而伤心。
她只能加快自己的脚步,她不想再看到有生命在她面前离开了,尤其是那个人还是因她受的伤。
到了镇子东头,老远她就看到一间黑黑的瓦房,外面用竹竿扯了面灰扑扑的破旗子立在那儿,旗子上一个老大的“医”字,她见状大喜,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可是还没进门,她便能听到里面此起彼伏的痛喊声,似乎人还不少,再走近些,便能看到一个老者步履蹒跚地行走在一个个病人之间,他的手法倒还干脆利落,顷刻间就接好了一个骨折病人的断骨,又帮他处理好外伤,用夹板夹起来,又马不停蹄地为下一个去治伤。
老大夫的医馆是镇上的人集资给他修的,屋子里很宽敞,可以容纳好几十个人,在这样的地震中,也居然没有坍塌,许多镇子里的人便把他这儿当成了避难所,有伤没伤的都挤在了他的屋里。
“不要怕,你这个伤不重,养几天就好了。”
“会有点疼,我尽量轻一点。”
“这里有点破了,我给你补好了,你忍一忍,这几天不要乱动。”
老大夫耐心地一个个安慰着,声音和蔼,下手也温柔,他们或惶恐或悲伤的情绪在他柔声的语调中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除了门口的白衣女子,她的心像被放在了油锅上煎一样,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情不自禁地扣住了门框,贝齿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师父,外面有个人。”老大夫身后跟着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童,他眼睛尖,立刻发现了门口的宋远知。
老大夫抬眼望过去,缓缓地问道:“这位姑娘,你要治伤吗,再等一会吧,马上就好了。”
“不,不……不是我,是家里……”她有些为难地看了一圈挤坐在房中的病人们。
“那只能等一下了,这里大概还有三四个人,我尽量快一些,你进来先坐一会吧。”老大夫说道。
“可是……他伤得很重,山倒下来,他被压到了……”宋远知急得又要哭,她又不敢真的去催,整个人杵在门口简直要疯了。
“山里头?听说都被压死了,竟然还有活下来的吗?”正坐在那里由着老大夫包扎伤口的一个中年汉子插嘴道,他摁住了老大夫的手说道:“谢老,我这里不着急,你先去山里看看吧,他们肯定比我伤得严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