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就怕是我们身边出了内鬼,到时候可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如果皇兄心中认为是我想害他,那我又该如何呢?”
“不会的。”管家忙安慰道,“王爷与陛下是一母同胞的至亲骨肉,自小感情就是极好的,陛下决计不会怀疑到王爷的头上的。”
“你这话可就错了,帝王家……哪有真正的血脉亲情?即便曾经有,也在我要跪下称臣的那一刻起,就消弭了。我们不光是兄弟,更是君臣,他明面上一口一个弟弟叫得亲热,指不定心中早就想把我千刀万剐了。”
他蓦地想到一种可能,好端端的竟打了一个冷战:“你说,会不会……这次的事情,其实是皇兄主导?”
“王爷慎言!”管家惊呼到失声。
“慎言慎言……到了哪里都不得安生。权位再高,势力再大,若坐不到那至尊之位,不过都是些虚的。”他只觉得此刻的心已经冷到了极点。
然而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数不清的事情都等着他去应付,他只能摇摇头,快步向厅里走去。
“陛下,您没事吧!”甫一走进厅里,他便毫不犹豫地跪下了。
赵锡梁的整条胳膊都被纱布密密实实地包了起来,外袍早在刚才就被宋远知给剥了,如今只在外面半披了一件大氅,所幸殿里烧着水暖,他倒也不觉得冷。
宋远知见他进来,起身就要走,想由着他们兄弟两个自己去撕,却不料还没起身,那胳膊就被赵锡梁给死死地摁住了,她一愣,只好又坐了回去。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赵锡梁这才转头,见他这样大张声势,皱起了眉头。
“臣弟有罪!臣弟失察,连烟花有问题都不知道,害得陛下您受伤,还害死了二叔,臣弟实在是……现在是六神无主,实在不知道怎么好了……臣弟愿听凭发落,您要如何都行,哪怕即刻要杀了臣弟去陪二叔,臣弟也无怨无悔!”
宋远知这才有机会细看赵锡权的长相,她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叹他与赵锡梁果真是一母同胞所生的,模样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因为赵锡梁常年在外面风吹日晒的,长得没有他皮肉细嫩。赵锡权唇红齿白,五官端朗,即便王袍被刚才的事故给脏污了还没来得及换,也掩不住他骨子里的清贵气质。
他的十指骨节分明,没有一丝赘肉疤痕,连指甲都修剪得干干净净,有四个手指上都带了名贵的戒指,看起来十分尊贵,只是那双手此刻撑在地上,不自觉地收紧,指尖掐紧了红毡子里,又为他增添了一分狼狈窘迫。
这个人……这个人,唉……
宋远知主攻的是南平史,但是对于这个覆灭南平的罪魁祸首,其历史她多多少少也是有过研究的。
她自然知道,这个名叫赵锡权的人,这个赵锡梁的亲弟弟,在历史上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