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叹了口气,“不相信就算了。那帮偷懒的奴才,该处置的都处置了吧。眼下最要紧的,是安抚好陛下。”
话音一落,内室又传来一声惊天的嚎叫。
清婉想了想,说:“曾炎的案子,是首辅处理的吗?”
韩允说:“是的,可有什么问题?”
清婉的眸中忽闪过一道寒光,半响,说道:“没什么,我先进去了。”
韩允应诺。
清婉走进内室,余太后坐在床边低声安慰着嚎啕大哭的苏景桓。
余太后看见清婉来了,说:“长公主,你可算来了。”
清婉行过礼便在床边坐下,看着苏景桓抖动的肩背,并不打算安抚他,而是对太后说:“送脏东西的曾炎已经在城外自裁了。”
余太后惊讶地:“他为什么要这样吓唬一个小孩子?桓儿与他有什么仇什么怨?”
清婉淡淡地:“他与陛下,自然是没有什么仇怨,不过是想借此事来提醒朝堂众臣,他对被贬离京一事,有多不满罢了。在他眼里,虐杀一个歌妓取乐,不过是一种情趣罢了,还算不上草菅人命,内阁又凭什么罢他的官?”
余太后说:“哀家也不懂这些朝堂政事,就是心疼我桓儿,小小年纪就要碰上这样的事。那帮大臣,吃着皇家的粮,喝着皇家的水,尽干些没良心的事。”
“鞭尸,鞭尸,”苏景桓忽然怒气冲冲地喊道,“把曾炎拉出来鞭尸!”
清婉伸手轻轻抚着苏景桓的脊背,说:“好好好,都按陛下说的做。”
余太后眉头紧蹙,这孩子从学来的这话?
清婉又说:“有一件事情,儿臣一直觉得很奇怪。”
余太后说:“何事?”
清婉说:“陛下的生母陈氏,是在二月初被杀的,当时大理寺为了调查这桩命案,将陈氏的尸身暂放在冰室中保存,两个月后案子的调查结果依旧一无所获,大理寺少卿便申请结了案,将尸首埋到了无人的野外。母后您仔细算算,从尸体下葬至今,至少也过了一个半月,而人的尸体,大多是在一到两个月之间,便会完全腐烂掉,只剩一堆白骨,可儿臣方才在外头看到的那只手,顶多腐烂掉了一半。”
太后一惊:“你是说,那只手,不是陈氏的?”
苏景桓忽然转过头,眼角闪着泪光,“那只手就是阿娘的,上头的镯子是阿娘最喜欢的镯子,桓儿不会认错的。”
清婉哀哀一笑,摸着他的脑袋,说:“许是姐姐猜错了吧,毕竟陛下都亲眼看到阿娘被人害死了,应当是错不了了。”
苏景桓一下被勾起了伤心事,“桓儿没有亲眼看到阿娘死了,都是姐姐把桓儿抱走了,桓儿都没有见到阿娘最后一面。”
清婉柔声说:“是姐姐的错,姐姐给桓儿道歉好不好?”
苏景桓说:“道歉也没用,阿娘再也回不来了。”
清婉说:“姐姐能理解桓儿的心情,姐姐的阿娘,也是在姐姐小时候,就被人害死了。姐姐和你一样,都很想自己的阿娘,所以,姐姐想阿娘的时候,就会去皇陵祭拜阿娘,陪阿娘说说话,就没有那么伤心了。”
说到此处,清婉叹了口气,“可是,陛下的阿娘,却不知身在哪个无人的荒郊野岭。”
苏景桓望着清婉,若有所思。“那......那姐姐能帮桓儿把阿娘找回来吗?”
清婉听罢,面露难色,“京都里能埋人的山野那么多,姐姐不过是一个赋闲在家的公主罢了,哪有这个本事。不过,姐姐倒是听闻,太傅手下能人异士无数,又手握兵权,陛下若下旨命他带人去找,定能很快找到的。”
苏景桓疑惑了一瞬,太傅是谁?不过,听姐姐这么说,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吧。
“那朕要下旨,让这个叫太傅的,立马带人去外头找,若是找不着......找不着......”
清婉浅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陛下放心,太傅就是掘地三尺,把每座山头都翻过来,也会帮陛下找到阿娘的。若还不成,他也不配当这个太傅了。”
苏景桓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姐姐了,“对,姐姐说的对,让他把每座山头都翻过来。”
清婉看向一旁的王献,说:“你愣着干什么,没听见陛下下了圣旨吗?还不快去传旨!”
王献忙应诺。
清婉说:“王公公,记得提醒太傅找仔细了,若漏掉一座山头,陛下可不会轻饶了他。”
王献应道:“是。”
余太后看着清婉这一番举动,总觉着哪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
太傅自然就是齐国公霍江了,陛下初登基还不熟悉这些,王献却是宫里的老人了。外头的齐国公霍江听了王献传的旨意,还以为里头的小皇帝脑门被人踢了,竟然让他满帝京的去找一个尸体腐烂了一半的死人?这得要多大的工程!当他手下的人整天都在打麻将是吗?
王献见霍江一脸怒气,低声提醒道:“国公爷,您该领旨了。”
霍江说:“麻烦公公传唤一声,我要亲自见陛下。谁知道,里头到底是谁在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