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有官员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丞相是什么意思?”
仙乐也不解:“有劳丞相给孤和诸位大臣解释解释?”
她这句话说的,倒真的开始像一个帝王了。
婉华带着几分满意的笑了,把头低了下去。
长安传言,又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主管科举的上官大人因为得罪了婉华公主,落得了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从那以后,本就名声不太好的婉华公主又多了一条恶名,暴虐成性。
另一件,则是他们的当朝丞相,前任凤君殿下,赵拓。
为了挽回科举试题被大肆贩卖的局面,发明了一种叫做殿试的东西,会对金榜众人进行当面考核,开创了本朝科举制度的先河。
微风轻扬,烈日炎炎。一时间,议论纷纷的长安,人心也像这夏日的艳阳,开始升温起来。
终于开始真正地匡扶科举了,读书人的出路来了,快快快,把垫桌角的圣贤书拿出来,给孩子读。
大大小小已经荒废的私塾,又开始请回了教书的先生,一时间,街头巷陌,边跑着玩边口诵诗篇的孩童,如雨后的春笋,一茬接着一茬地冒了出来。
大鑋,累积了几十年的文化底蕴,再次开始缓慢运行。
燕明珏在这长安的动荡中,放飞了一只白鸽。
扶风抱着胸靠在门板上看着他,眼神纠结:“公子就这样骗燕国那帮人?”
燕明珏看着转瞬就变成了天际上一个白点的小鸽子,神情恬静坦然:“婉华公主当真不学无术,大鑋人有目共睹,她也当真暴虐成性,这都是出了名的。我不过是据实相报。”
扶风无奈地摇摇头:“公子,若你不留在大鑋,必然是一代明君。”
燕明珏过去十几年的书,可不是白读的。他向燕国汇报了长安的变动,却只说了婉华公主在传闻中的错处,忽略了长安科举之风的兴起。
如此一来,既没有欺骗燕国,又做到了扬短避长,可放松燕国对大鑋的警惕。做事如此避重就轻,懂得取舍,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若我回了燕国恐怕只有两个下场,要么千金埋骨,要么马革裹尸。”
燕明珏神色淡淡,轻描淡写的话语仿佛在讲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他不再关注那只鸽子的去向,伸手关窗,把窗外的世界连同窗外的扶风一起关在门外,回到暖塌上去看他的话本。
燕明珏看了一个又一个的话本,最终看完了婉华府中所有的藏书。窗外的世界,叶子绿了又黄,他也没等到那些话本的主人。
他好像连同那些话本,一起埋葬在守卫森严的偏殿中,被他心心念念的那人一点点遗忘。
扶风现在来时已经不用翻墙了,经过偏殿时的步伐轻松的和回自己家一样,守在门外的侍卫甚至十分熟络地跟他打招呼。
“小兄弟,又来和驸马爷作伴啊?”
婉华公主最开始递来的那本家规,当真就只是给燕明珏一个人看的家规,扶风这些日子在燕明珏的偏殿来来往往,也没人去管。
看那些侍卫的表现,更像是早就知道了扶风的存在的模样。于是扶风索性不再遮掩,找燕明珏时的动作一次比一次光明正大。
扶风这些日子里跟燕明珏也混得十分熟了,两人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期的交情,今日来的时候,扶风甚至还给燕明珏带了本书。
“什么东西?”燕明珏伸手接过。
一看封面——野蛮公主的异国夫婿。
燕明珏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想,他目光略带忐忑地看向扶风。
扶风一脸沉痛地点点头。
燕明珏哭笑不得。
看了那么多话本,他对大鑋的风俗是比之前初来时了解的更加透彻了。
大鑋对男女之事观念开放,但凡民间传出了什么有趣的桃色异闻,便会有文采斐然的无名人士将其编绘成惟妙惟肖的话本售卖。
燕明珏可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变成话本里的原型。
无奈归无奈,燕明珏仍是认认真真地跟着扶风一起,把这话本完完整整地给品读了一遍。
两人偶尔还会感叹一下,编书之人的想象力之丰富,比起真实情景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秋日艳阳最是绚烂,外面的空气也是格外清新好闻。
红书把晒好的被褥搬回自己房中,和同样捧着被子的绿棋闲聊。
“莲舟公子还是不肯见殿下吗?”
绿棋点点头。
也不知是怎么了,几月前从赵拓府中回来后,莲舟公子就和婉华公主置了气,说什么也不肯再与公主见面。
而放下了身段去哄莲舟的婉华公主,更是让红书和绿棋两人大开眼界。又让红书和绿棋看到了昔日里公主殿下的影子。
只是那时的婉华公主哄的是江淮瑾,人也不如现在的有耐心,往往说了两句话就会被江淮瑾给气跑。
而现在的这个公主殿下似乎多了些恒心,哄起莲舟来好话一套一套的,说起来都不带重样的。
“即使是这样,殿下也没去过驸马的偏殿?”红书又问绿棋。
在红书的眼中,燕明珏与莲舟比起来不知道知情识趣了多少。
大鑋女子一妻多夫,哪个在家里不是一呼百应,被夫侍百般讨好?像莲舟这样的多日拿乔,红书本就有些不满了。
更何况,通过这些日子监视燕明珏的人过来汇报的消息,红书甚至觉得,若论起学识与对诗词歌赋的见解来,新驸马说不定还会更胜莲舟公子一筹。
绿棋又是点点头。
也不知是公主怎么想的,新驸马虽然是燕国人,可若论容貌气质,和莲舟公子虽然不是同一种类型,但风华也不在他之下。
但公主自从把驸马带回了府中,基本上就是不闻不问,大有让其自生自灭的态度。
一连几个月,她宁愿隔三差五地去莲舟的院子哄哄莲舟,哪怕莲舟闭门不出,也不愿意去找那个外界传闻对公主一往情深的燕国皇子。
婉华这边,还真就没想这么多。
在她眼中,莲舟偶尔的小脾气更像是小情趣,她愿意惯着宠着。
而燕明珏的深情,恐怕只存在于大鑋民间那些拎不清的书生的话本里。
燕明珏对她一往情深?她可看不出来。赵拓当初对她无心,新婚之期尚且知道在她批改奏折时守在御书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