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珏若真是像众人口中传闻的那样对她有意,便不该一直在偏殿中拘着,他不来就她,难道还想让她堂堂公主殿下放下身段去找他?笑话。
她又没禁他的足,可他还真是足不出户,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封闭在了偏殿中。
此时的婉华还不知道,莲舟到底都在给燕明珏的那本家规中都加了些什么让燕明珏出不了门的内容。
就在几个人的有人等,有人追,有人别扭间,殿选,悄无声息地完事了。
红书兴奋地跑出去看了热闹,然后跑回来告诉婉华,状元郎仪态万方,风流倜傥,世间罕见。
“比之赵丞相如何?”
婉华手拿着一本山海经,歪着身子侧靠在暖塌上,手边放着芳香四溢的茶水,仍保持着悠然自得的状态,并没有被红书的话引起兴趣,却依旧接话搭了个话边。
红书想了想,说:“赵大人总是一身板正,高不可攀,状元郎看起来要更亲切些。”
婉华这才起了兴趣,从暖塌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发簪松了,从鬓角垂落了一缕乌黑的发丝也不理。
好奇地再问红书:“既然亲切,比之小莲舟又如何?”
本就对莲舟心生不满,听见婉华又提起了这个人,红书不开心地扁嘴:“殿下提莲舟公子做什么?他最近神气的很,日日给殿下吃闭门羹,哪谈得上亲切?”
婉华把手中的书本放下,起身披了件衣裳:“说到这儿,本宫倒真有些想他了。”
“走,我们去看看他。”
红书:“……”得,她刚刚算是白说了。
然而还不待两人走出房门,有小厮来报,宫中又来了旨意,叫婉华公主明日务必到早朝。
闻言,婉华头疼地揉了揉眉,有些丧气地转身又回到了暖塌,也不去找莲舟了,没了玩乐的心情。
这当女帝时麻烦,怎么当了公主事儿还这么多?
她才偷了几日的悠闲,这就迫不及待地召她上朝了?
而且根据过往情况来看,每次赵拓召她都没什么好事。
她当女帝时,怎么不记得婉华公主有这么重要?这早朝离了她难道还不行了?
抱怨归抱怨,婉华这一日还是早早地休息了。
她得把精神养好,明日才能去应对赵拓。
时值晚秋,燕明珏穿了一身浅蓝色长袍,神情平淡地蹲在院子中捡着院中被风刮下来的落叶。
金黄色的枫叶在他的手中,最后被做成了一页又一页的书签,夹在了那些被他一一看完的话本中,他还拿了笔,在每个枫叶上都提了两三句观后感。
在大鑋能悠闲到如此地步,是燕明珏万万想不到的。
退一万步想,这样的恬淡生活,又仿佛就是他最初的所求。
与书本为伴,与诗歌交友,远离朝堂纷争,避免手足相残。
除了久等不来的那人,他似乎一切都好……
婉华上朝时没穿朝服,为了保暖,她在烟青色长裙外还加了一件黄底白边的外衫。
因为配色讨喜,她整个人看起来都要娇俏很多,明明已经两次纳亲,反而多了几分少女的味道。
公主府的马车行至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婉华没太在意,可片刻后马车一直未动,眼看着早朝就要来不及了,婉华不得不在意了。
“出什么事了?”婉华掀开车帘,探出了半个身子问赶车的红书。
红书愁容满面,指着前方给她看:“殿下,有一辆马车堵住了前面的路。”
婉华顺着她的手指看向前方,果然见到一辆看起来十分华贵的马车堵在巷子口,正好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婉华观察了一下那辆马车上的标志,心中有了数。
“原来是故人。”婉华跳下马车,抬步走到前面那辆马车身前,扬声问道:“出来吧,找本宫何事?”
红书没看懂婉华的做法,她们怎么就突然和拦路的攀上交情了?但公主殿下都过去了,她也只能乖乖跟过去。
马车前面车帘子一掀,一个两人都无比熟悉的身影跳了下来。
红书见到此人后吃惊地低呼了一声。
这位故人,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还会再碰面的。
婉华面色不动,眼中秋波平静无波,恬静淡然,没有因眼前出现的人泛起一丝涟漪。
江淮瑾跳下马车,顽强地和婉华对视半晌,败下阵来,冷笑一声开了口:“公主殿下还记得我?”
婉华点点头:“大皇姐差点就娶了你,本宫自然是记得的。”
当日红书离间,傅婉茹失去兵权,被迫离开长安,与江淮瑾的婚约自然是作废了。
她没刻意打听过江淮瑾的下场,如今见他仍旧生龙活虎,仿佛还是当初那个她初见时的娇纵少爷。
婉华宽心多了。
江淮瑾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悲痛,转瞬即逝,他的眼神又恢复了冰冷。
“我又要结亲了。”
婉华平淡地看着他:“这和本宫有什么关系?”
“怕你再去破坏,提前过来警告你,不许再打我的主意。”江淮瑾依旧维持着他高傲小少爷的形象。
婉华细细打量了他半晌,直到看的江淮瑾不自在地皱了眉头,她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了他的话:“你放心。”
口中安抚,可脚下的动作却是离江淮瑾后退了几步。自信是个好事,可过度自信,那可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她得离他远点,万一脑残这玩意传染……
她转身欲回自己的马车:“江公子若是无事了,能把你的马车挪开了吗?本宫急着上朝,这事可不能耽误了。”
明明婉华脸上没什么表情,依然不动声色,可江淮瑾就是体会到了她的轻蔑和敷衍。
江淮瑾咬唇,眸中神色变了又变,面色不善地看着婉华的背影,最终对着她喊出了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傅婉华,我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