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面具的女子玩味地看着冯子都:“老相好?”
话一出口,屋中的几个男子都笑了。
女子状似懊恼地一拍脑袋,对着冯子都语气旖旎道:“瞧我这记性,又忘了你是立不起来的。”
屋中的哄笑更加大声。
冯子都抿着唇,没什么表情。
出人意料的是,他怀中的绿棋也没有因为那女子的话有任何反应,眼波莹莹,蕴含着千万种情绪,唯独没有嘲讽。
面具女子把眼神给了带绿棋来的两人:“你们带回来的人,你们说给不给他。”
那两人跪在地上相视一笑,脸上全是猥琐:“这样的人,一脚踹过去连个声也没有,我们留着也没用。冯公子难得开一次口,再说……”
那人暧昧地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戴面具的女子哼笑了一声,走到冯子都面前,低头俯视着他和他怀里的绿棋:“既然如此,这人就给你了。不过我给你方便,你也得好好给我办事。”
她转身挪步到门边,声音冷淡:“如果到了明天晚上,那人还是活蹦乱跳,给我小心点你自己的脑袋。”
绿棋听懂了她话里的暗示,整个人猛烈地颤动了起来。
她的手,紧紧地攥着冯子都胸前的衣襟,几乎要将他的衣衫扯破。
冯子都面无表情地把她的手挪开,抱着她起身走了出去。
一路车马颠簸,两人竟然又到了扬州太守府。
绿棋伤痕累累,气若浮丝……
冯子都让人打了一桶水送进屋中,又拿了些基础的处理伤口的工具和一套干净整洁的衣物,放在了绿棋身前,然后他背对着绿棋转过身去。
“处理下自己吧,我不会回头。”
他住的地方也是守卫重重,说不清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所以他不能出去避开。
绿棋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在他身后缓缓脱光了自己浸入了温热的水中。
伤口没有处理,一接触到水,犹如伤口上洒了一把盐,火辣辣地疼的她浑身都在发颤。
绿棋咬唇,死死地忍着这种痛,没再抽气。
美目中,有水光有脆弱更多的却是坚定。
洗漱掉满身的血污,绿棋又简单地给自己处理了下身上的伤口,然后她看了眼浴桶边上摆放着的衣物,没有去拿。
今日那些人的对话又在她的脑海中缓缓回放了一遍,绿棋起身,未着寸缕,光洁的身躯犹如春日里的梨花,尚带着几分水汽,上面的伤口微微泛红,看起来柔弱而又惹人怜爱。
她缓步,挪动到冯子都的身后,然后缓缓地,伸出手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美的。他今日对她出手相救,多半是贪图她的容貌。既然如此,为何她不加以利用?
感受到身后的柔软,冯子都浑身一震……
他闭上眼,压下胸中翻涌而起的血气:“放手。”
绿棋双手环在他腰间,闻言反而又加大了些力气,整个人和他贴的更近了……
冯子都抓住绿棋的手,想用力把她甩开,却在看到上面的伤口后犹豫了。
“姑娘,今日救你,单纯是不想世上又多一个冤魂。你大可不必这样。”
身后柔软的躯体时刻撩拨着冯子都的脑神经,他不得不稳了稳呼吸,才继续道:“你我同是身不由己,何必彼此为难,姑娘,放手吧。”
在他这句话后,身后的手果然松开了。冯子都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竟然还感觉到几分空落落的。
又过了许久,身后静悄悄地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猜想绿棋应该是已经离开了,试探着问了句:“姑娘,你穿好衣服了吗?”
身后没人回答,他也没动。
就这样又静默了片刻,有风声到了他身后,女子柔软的手,缓缓在他掌心写了两个字。
好了。
冯子都松了口气,回身,然后猛然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重重地磕到了门板上……
他吃痛,还来不及离开,绿棋就紧跟着贴了上去。
冯子都夹在门板和绿棋之间,动弹不得。
绿棋的手,像是一阵夏日的风,又软又暖,抚平了冯子都心灵上的创口,也抚平了冯子都身体上的创口,甚至最后还抚平了冯子都紧皱着的双眉……
冯子都渐渐地,全身心地投入进了那阵柔软的夏风中。
莲舟说世界上总会有光,原来不是骗人的。
他也遇到了。
次日,萧睿被婉华说服,决定先不带金像回长安。然而他必须回京复命,扬州太守只能在府中给他备送客宴。
冯子都作为随侍,侍奉在酒宴旁边,一直不断为婉华和萧睿添酒。
一顿饭,宾主尽欢。
饭毕,萧睿动身回京。
婉华起身送行。
两人面上都是不言而喻的神色,自以为瞒住了所有人,却不知全被暗地里那面具女子看在眼中。
“什么时候毒发?”
面具女子问身边人。
“夜半子时。”
她身边人桀桀一笑,险恶阴森。
面具女子也笑了一声,夜半子时,早出了扬州,到时候这位使臣再出点什么问题,可就不关她们的事了。
她把千里镜转向跟在婉华身边没什么表情的冯子都,然后诧异地咦了一声,不确信地又看了一遍,声音里满是惊讶。
“老秦,冯子都的守宫砂,没了。”
被叫做老秦的男子愣了一下,随即笑的猥琐:“看来昨天那个小妮子,还真是送对了。”
他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殿下不是正愁冯子都不听话吗,如今,可算是有了软肋了。”
戴面具的女子闻言也笑了,用手指抿唇道:“脏成那样的女人,也亏他下得去口。”
老秦嘿嘿一笑:“各人有各人的服气,冯子都对着正常人立不起来,没想到是因为只对哑巴感兴趣。”
戴面具的女子骄矜地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再给他去送一味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