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珏看到婉华时,哪怕是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抽了下唇角。
谁能想到,才同女帝一起,解决了扬州数百奸商贪官,风光无限的婉华公主,竟然转眼就成了一个酒鬼?
而且这种借酒浇愁的情形,怎么看怎么熟悉。
燕明珏算是明白自己沉湎于酒中那几日,扶风的心情到底是如何了。
心中无奈归无奈,他上前几步,走到了婉华公主身前,去和她搭话:“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婉华身上全是酒香,眼中也氤氲着一层醉意,她声音懒散,眯着凤眼问他:“你是谁?”
燕明珏被她这软刀子戳的心口一窒,温润的面色冷了几分,咬牙开口道:“殿下不记得我了么?我是燕明珏啊。”
“原来是燕明珏啊……”婉华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又问:“燕明珏是谁?”
燕明珏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告诉自己,不与醉鬼一般见识,然后磨了磨牙,转移话题道:“殿下,你醉了。”
他伸手想去取婉华怀中的酒坛子,婉华看出他的意向,翻身躲开,燕明珏手中落空,又去抢,白皙的手指没碰到酒坛子,倒是不小心落在了婉华衣衫泛凉的胸口。
冬日里衣裳穿的厚,婉华犹在醉梦中,没有察觉到两人有什么不妥,倒是燕明珏率先红了耳根。
婉华紧密地护着怀中的酒坛,见他突然不抢了,疑心有诈,踉跄着起身抱着酒坛子走了两步,想绕开燕明珏所在的方向。
“殿下想去哪?”
燕明珏见她朝着桃园深处走,下意识地要拦着。
婉华见他追过来,心中焦急,脚下也就慌乱了起来,醉眼朦胧中忘了看路,脚下一绊,她整个人就呈拥抱大地的姿势摔到在了地上。
怀中的酒坛也洒了,透明的液体,带着浓重的香气,淋了婉华一身。
燕明珏愣了下,慌忙上前去扶,婉华醉的神志不清,没觉得自己状态不妥,在燕明珏过来扶她起身时态度难得配合,她指着已经碎了的酒坛,口齿不清:“你赔本宫的酒。”
燕明珏把婉华抱在怀中,他本来该带着婉华回房,可此时却有些犹豫了,贪恋着两人之间难得的温存。
“殿下今日这般情状,倒是让明珏想起了家乡的一种小吃。”
燕明珏含笑道。
到底顾念着婉华的衣衫被酒打湿了,他抱着婉华,开始朝房里走,在出了桃园后婉华自己的寝殿与他的寝殿之间的那个拐角顿了下然后燕明珏脚步不停地走上了去婉华寝殿的那条路。
婉华如一滩烂泥卧在他怀中,他领口的狐毛扎了她的脸,她不满,与那撮毛较起劲,凶巴巴扯下来一团。
燕明珏调整了婉华卧在他怀中的高度,让她的脸放在他胸口处,只是这样低地抱着她,婉华倒是舒服了,他难免吃力。
“什么小吃?”
婉华舒服了,也就有了搭理他的意愿,含糊着问了他一句。
燕明珏低低笑道:“酒酿圆子。”
正巧婉华的寝殿也到了,燕明珏把婉华放回床上,他身上也沾了酒香,有了泛凉的感觉,他却并不急着处理。
叫来婉华公主的女侍,吩咐了她们给婉华换身寝衣后,燕明珏回了自己的院子。
晚间处理白日里的衣物时,燕明珏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没有把沾了一身酒味的那件外衫交给下人,而是把它放在了自己房中,到底是一夜美梦。
婉华是第二日醉醒后才想明白燕明珏是在拿酒酿圆子嘲笑她的,又见自己的衣衫都被人换过了,她叫来红书问了下,得知是燕明珏送她回来后让女侍换的衣服。
燕明珏这种有风度的做法让婉华在感动的同时,又有些头疼。宿醉未醒,婉华端着红书送来的醒酒汤啜了一口,然后揉了揉仍带着些许倦意的眉心。
“绿棋可出了长安了?”
红书笑着答:“冯公子和绿棋回了绿棋本家,如今正找了人手,准备重建山庄。”
婉华点点头,又啜了一口醒酒汤,再问:“长安最近可有大事发生?”
红书答:“如今四海升平,家家户户都在筹备过年时要准备的物件与事宜,其乐融融。”
婉华把那碗醒酒汤彻底喝光,又张了口,红书在她之前笑问道:“殿下不想知道驸马此时在做些什么吗?”
昨日红书不在,等她回府时听伺候婉华的女侍汇报了燕明珏去桃园的事,心中对燕明珏的好感就又加了一层。
她知道婉华心中仍在缅怀着莲舟,但毕竟逝者已矣,红书怕婉华就此一蹶不振,有心撮合婉华与燕明珏。
婉华懒懒抬眼看她:“别人的府上都在筹备过年,公主府上的年货物件可置办齐了?”
红书笑容一僵,眼神漂移,干笑道:“这个……”
婉华见她的模样,心中就得出了答案,她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是不是本宫这几日放纵了些,你们这些小的,就以为本宫不管事了,也跟着放纵起来了?”
红书急忙跪下,回答道:“红书不敢。”
她跪在地上,乖巧的像只鹌鹑。
婉华这才起身亲自下去把红书扶了起来,温声对她道:“以前府上是你和绿棋一起在管事,绿棋心细,做的多些也就罢了,可如今绿棋已经不在了,咱们府现在就你一个小管家婆,你可不要辜负本宫的期望啊。”
红书思维单纯,彻底被婉华的话题转移了注意力,连连点头,一脸肯定道:“殿下放心,红书肯定不会让殿下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