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鼻头一酸,叩首拜道:“主公待我,实待家人,供给吃穿,收容与钱,我平日所为,不过些许杂事,如何当的主公这般相待?此次之事,实报主公往日善待之恩,腾岂能、岂敢取主公之赐?往主公收回!”
钟衍将装金子的锦囊往腾手里按了按,“汝我家臣也,我知汝忠义,汝晓我仁德,如此便罢,些许金帛,何需如此在意?”
腾推脱不过,钟衍好生安抚几句,腾再拜遂去。
翌日,钟衍与腾往去寻刘项,自那日二人饮酒之后,刘项与钟衍之间愈发亲近,那日与钟衍所言寻老军汉一事自然是放在心上。
这日钟衍来寻,刘项便从书册之中抽出一根竹简来,其上写的便是那老军汉的住处,“此人倒是住在南城,距平海住处也不远,只是此人颇有些贪财,平海需把握好其中尺度。”
钟衍当即笑道:“兄长安心便是,既如此,我这便去寻他。”
刘项道:“平海心中有数便好,我这边尚有些公务,便不随平海去了,若有事,只管来寻我。”
钟衍应声,顺便与刘项说了,那事已平,当然,钟衍未说那马车的主人是萧扶,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二人告别之后,钟衍便与腾按照竹简上所书写的地址来寻人。
途经酒肆,钟衍买了些酒肉,毕竟第一次登门,又是学艺,该有的供奉、礼数是必不可少的。
南城也的确是穷人聚集的地方,多数平民都住在南城,纵有些富人,也不过是小富,似钟衍这般,得了不少赏赐,做了不少交易,手里有这些金珠房产的人,在整个大梁城来算,那还真属于小有钱财的那种,根本算不上有钱人。
这老军汉住的地方更破旧,木、泥、草结构的房子,连半块砖也看不了,泥土夯实的墙似乎有些倾斜,钟衍但见墙外面用木杆子撑着。
腾往去敲了敲门。
不多时便有一人高声道:“谁啊?”
听声音年纪却是不小了,脚步也不急促,不多时门开,一满头灰白头发,身上衣物却还算干净的人道:“汝等是……”
钟衍笑道:“我等仰慕先生有一手驾车的好本事,特往来拜见先生,欲学先生本事。”
这人鼻翼耸动,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腾手中提的酒肉,咽着口水指着酒肉道:“入内说如何?”
钟衍心下苦笑,观其模样便知此人是个贪婪之人,然有求于人,也只得好生商量。
钟衍教腾栓了马车,自提着酒肉入内。
待入了院子,钟衍便瞥见院中空地上一架烂马车,上面还有不少刀斧印,似乎是被劈砍下不少木头用来烧柴。
这人也不请钟衍进屋,自从屋中取出一个桌子,一个陶瓷碗兵一双筷子来。
将桌子放在地上,便让钟衍将酒肉放在桌上欲要来吃。
钟衍将酒肉放在桌上,这人迫不及待的要去拿,钟衍却一手按住,“且先说说学艺的事如何?”
这人不悦,“怎地,便是这般拜师的?送来酒肉不让用,还要拜师,还要学本事?”
钟衍笑道:“那自然不是,若不是因为拜师,我买来酒肉何用?只是这酒肉汝享用之前,还是将话说明白比较好,免得日后生了争论,那谁面上也不好看,你说,是也不是?”
这人怏怏的放下筷子酒碗,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钟衍与腾,“汝等可知我姓名?”
那竹简上写的有,钟衍自然知晓,却佯装不知,“我只闻他人言此处有一人驾车娴熟,是个老军汉,却不知是何名。”
这人道:“某唤做任直。”
钟衍听了暗点了点头,这名字却是与竹简上的名字对的上号。
钟衍指着腾道:“先生但看此人能与汝学驾车否?”
任直听了这话不由得一笑,“不过是驾车罢了,这谁人学不会?只消用心学,多请教,总会学会的。”
钟衍点了点头,“那不知与先生学习驾车,需钱几何?”
今天钟衍穿的不是什么好衣服,只是其与腾二人腰间皆配着剑,任直眼珠一转,“二十金,且学艺期间,每日都要有酒肉供给!”
腾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子气,听到任直这种要求,险些没忍住。二十金啊,后一家三口吃饭穿衣过两辈子也不止了!
钟衍倒不是在意钱,只要能学到本事,钱一时间还真不算什么。
“那需几多时间能教会我这家臣?”钟衍开口问道。
任直颇有些吃惊,以为钟衍应了这条件,心下贪心又起,“说不得一月,说不得一年,说不得两年,这要看天分的,我却无法断言。”
钟衍冷笑一声,这一声弄得任直极不舒服,还未开口,钟衍道:“可以与汝二十金,然汝一月之内,需将所有的本事尽数教与我这家臣。”
任直心下贪念大起,忙摇头道:“一个月能学到些甚么?不成,不成!”
钟衍道:“学不学得的到,是我家臣的事,我只让你一个月将所有的本事教完。”
任直不愿意,在他想来,钟衍就是个十几年碰不上的一个冤大头,这还不好好宰宰?
钟衍见到任直摇头,当即提着酒肉转身便走,“走罢,大梁城擅长驾车的又不止此人一个,再另外寻他人便是。”
腾早就忍不住了,闻钟衍这话,忙随钟衍出门去。
任直有些措手不及,一时无言,待钟衍教腾去驱赶马车,任直方高声道:“一个月便一个月,我应了便是。”
钟衍笑道:“我却改主意了,五金,一个月,供给酒肉,如何?”
任直不悦,然而他年岁已大,除了这一身驾车的本事,也无几多进项,每日替人驾车很累,纵他再干十几年,也挣不够五金,更莫说一个月有酒有肉了!
任直还在犹豫,钟衍已然拍开泥封饮了一大口,酒香都钻到他腹中去了,更可恨的是钟衍还拿出一大块肉来,边嚼边笑着看他。
任直颇有些颓然,“罢了罢了,便五金,供给酒肉一个月。”
钟衍使腾将酒肉递了过去,对任直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说定,一月之内,将你的本事尽数教给腾。”
任直从腾手中接过酒肉,嘟囔了一声,“那也要看他能否学会。”
钟衍望着狂饮酒浆的任直,笑道:“遵守诺言便好,只消汝遵守诺言,一月之后,我便不找你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