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进容昆纬的屋子,令陆青湘感到惊奇的是,容昆纬的怀中竟然是已经呼呼熟睡的凉少爷。
白日里还冷着一张脸,看都不愿多看一眼凉儿的容昆纬,现下却搂着儿子,哄他入睡,一副十足慈父的模样。
这样突兀的转变,委实令陆青湘感到惊奇。
容昆纬看向邵玄冬与陆青湘两人,“恕我不便,失礼邵将军与邵夫人了。”
这自然而然的口吻,一点也不在乎邵玄冬与陆青湘会不会生气。
当然,两人也不会就是了。
两人在容昆纬的对面坐下,邵玄冬看着容昆纬,“容二爷此刻叫我们过来,究竟想说什么?”
容昆纬抬手抚摸着凉儿的脸,动作很轻微,生怕吵醒了他,“你们过来府里,不就是想调查我父亲真正的死因吗?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们。”
闻言,陆青湘与邵玄冬感到诧异,容昆纬突然这样坦白,实在令他们有些错愕。
容昆纬没有在意两人的眼神,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昨夜,的确是带了一碟有毒的糕点过去桃花轩。”
陆青湘与邵玄冬眼中露出震惊。
“我的母亲,他的妻子,安国公府的女主人。”容昆纬徐徐道:“本该是人人艳羡,风光无比的母亲,可自从我懂事起,就从没见她真正笑过。
早晨,她独自坐在廊下,望着什么。夜晚了,她站在门口,盼着什么。那眼里,从来都只灌满了失望,然后是绝望。
即便如此,她还是尽心尽力地操持着府里的事务,对待妾室与庶出子女也绝没有半点苛待。
每每进宫,在皇太后面前,也是为他说尽了好话。
可他,又都做了什么?心里始终都只有蒋氏那一个女人。
整日不归家,流连烟花之地,招惹各样的女子。归了府,也从不与我母亲多说几句话。”
容昆纬的笑变地苦涩起来,“我母亲为了他,为了这个安国公府,甚至都疏忽了我,却始终换不回他一点怜惜。
母亲病重的时候,他却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寸步不离地守着我母亲,连我要见我母亲一面,都被他排斥在外。
外面的人都在说,看,国公爷多深情,多有义。只有我知道,母亲的病越来越严重,而人,也越来越痛苦……”
说到这里,容昆纬抱着凉儿的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眼中的神色也由刚才的平静转为了如烈火般的怒意。
邵玄冬道:“国公夫人,是病逝的。”
“是,可如果不是他故作姿态,假借照顾病妻的名头日日来折磨我母亲,我母亲不会这么快就过世!”容昆纬几乎低吼出声。
陆青湘出声,“你这么恨安国公,应该有很多次动手的机会才对,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容昆纬笑了起来,那笑容像是嘲讽,又像是悲哀,“我当然早就想动手了,何止昨晚那一次。
无数个夜晚,我都会梦见母亲对他求饶的模样。你们只当他荒唐,其实,他何止荒唐,他是这世间最无情的男人!
他所有的情,所有的爱,都只给了蒋氏那个女人。
可他到底是我的父亲,安国公府的掌事人。我下不了手,下不了手……”
容昆纬摇了摇头,“昨夜我送糕点过去,本想与他同归于尽。可眼看着,他就要将糕点入口了,我却忍不住上前打翻,同他争执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