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身寒微,自小便是卑贱的命,无父无母,睁开眼就在京城的汴河边,差点儿被一场冬雪给埋了。”
沈灵怀说起话来淡淡的,语速均匀而和缓,和着隐隐约约的雨声,听来就像睡前故事一般。
“是老侯爷救了我,承蒙栽培,自小和阿辞一起长大,他小时候和现在全然是两个性子呢,姑娘没见过当真有些可惜。只是我十六那年离开侯府过后,阿辞的事情听得就少了。”
盛筱淑问:“你为何要离开?”
他噙着淡淡的笑:“我非侯府的人,自然是要离开的。后来入了仕途,遇到些挫折,被贬出京,辗转几次后来到辎阳。日子倒也过得清闲安稳。”
“哦。”
盛筱淑心说你是清闲安稳了,眼皮子底下这么多条人命就这么没了,你是一点不提啊。
“那你的病又是怎么回事?”
“这位姑娘聪慧但是纯良,这其中的缘由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她抬起胳膊肘,撑起下巴紧盯着他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中毒吧?”
沈灵坏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的光:“阿辞连这都告诉你了吗?”
“他什么都没和我说。”
盛筱淑摇摇头:“我不是说了吗,我会算卦。”
“原来是这样,那你还算出来了什么?”
“想知道?”
她粲然一笑:“生辰八字可否给我看看。”
沈灵怀仿佛真有心想跟她玩上一玩,竟然真的给了:“姑娘若是算得不准……我这有一味药,吃下三日间周身剧痛不止,三日后药石无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便给姑娘了吧。”
说这样可怕的话的时候,他嘴角的笑容也半分未收敛,甚至多了几分温柔的意思。
盛筱淑算是明白从前听说的“笑面虎”是什么意思了。
“大人要算什么?”
“唔,算什么好呢。”
他垂下眉眼想了片刻,随即想起来什么似的:“那便算算我能否得偿所愿吧。”
她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轻车熟路地翻开《命理天书》。
《命理天书》有占卜之能,能断姻缘、窥命运。
但是这样模棱两可的要求她还真没算过。
书页翻开,书上却没有如往常那样出现答案,而是缓缓浮现出了一行字。
盛筱淑微微一愣。
“如何,算出来了吗?”
她睁开眼睛,缓缓道:“不能。”
沈灵怀一挑眉:“你就不怕我将这毒药给你喂了?”
“我觉得你应该会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你便笃定自己算的是对的?”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沈灵怀这次沉默了许久,随后站起身道:“罢了,不管你是猜的还是真的有几分本事,便算你对了吧。这次,我跟阿辞之间,可能真的是不能如愿了。”
天边炸响惊雷,远方轰隆隆的回音为他最后一句话加上了悠远的注脚,仿佛要说进人心里去似的。
沈灵怀离开那个房间,立马有人上来献殷情:“大人,现在是要回府吗?牢里那两个人要不要属下们去使些手段?”
“为何?”
“大人难道不是……”
沈灵怀抬头看他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冷进人的骨髓里,献殷情的人打了个寒颤,后面的话立马说不下去了。
他收回目光,淡淡道:“让他们各自待着,过两日自会有人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