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回府有什么意思,家里老的小的都不在,回去也是一个人,不如留在这陪你喝酒。”
杨霖招呼着江河坐下,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顺便给我说说你那个欣赏的后辈,我可是听说为了她你没少暗中走动。”
江河连忙道:“是我僭越了……”
“你看你。”
杨老“啧”了一声,数落道:“你看你,现在就我们两个在,你跟我打什么官腔。要是在乎这些,我还会准你在我眼皮子下这么大动作?快给我说说。”
“说,说什么?”
“你欣赏的那个后辈啊。”
杨霖喝了一口温过的酒,八卦道:“我可是知道的,你对那孩子不一般。”
江河也被灌了一口酒。
可能是此刻大雪纷飞,四下无人,唯一的人是自己尊敬的杨大人。
便也不再端着平时的那个架子,笑着说:“那孩子啊,有天赋的……”
一开始是为了还右相的人情,只负责引荐,能不能留下来就全靠她自己的造化。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这丫头的天赋远在他们这些老头子之上,那深奥玄妙的乱星局被她多看了几遍就悟出了他们之前多年都悟不出来的道理。
就是人太过惫懒,从不主动去学习做事,钦天监的古籍摆在她桌上,要是没人催,她半个月都不见得能翻上一页。
和这性子相比,她的责任心却出奇地重。
不给她分事情做还好,但凡分了,不管多琐碎,哪怕是抄写典籍、打扫库房这种事情她都能任劳任怨地去做了。
虽然嘴上的怨言没停过,但该做的事也没落下过。
那短短的几个月里,也逢了一回他的生日,那孩子平时不生不声不响,那天倒是将底下那些小崽子都给纠集了起来,办了一场什么,什么派对。
又是礼物、又是节目,好生热闹了一番。
那个时候江河就想,自个的孩子日后长大了都不见得能对他这么上心。
因此不知不觉,待她和旁人就不一样了。
杨霖吃着酒菜,闻言点点头,扒拉着自己的胡子道:“听你这么说,倒确实是个好孩子。可惜那段时间我没在宫里,不然还能见识下。”
江河也忍不住笑了。
“看来你是真喜欢这丫头。”
杨霖捡了嘴角沾上的食物残渣,悠悠道:“既然这样,我便许你一件事吧。”
江河露出疑惑的目光。
“日后在朝堂之上,不管如何,替你保这丫头一次,如何?”
江河大惊,“老王爷……”
“诶。”
杨霖摆摆手,笑着说:“我也就这点用处啦,算了,今日就不说这些,来,喝酒!”
江河沉默半晌,最后只能珍而重之地道:“晚辈替盛停,多谢老王爷了。”
两人说话间,没注意到一道黑影自暗处掠来,风似的顺着观星台盘旋而上,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观星台顶,爬了一路楼梯的盛筱淑终于忍不住气喘吁吁地躺了下去。
她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观星台这么少人来了,这少说二十层的楼梯一步一步爬上来,真是谁爬谁知道。
偏偏她还摆烂了小半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体力本身就不大如前,吃的还不好,爬上来简直要了她小半条命。
为什么不装电梯啊?
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