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浑浑噩噩,乐家到底是什么情形也没弄清楚,打明日起她就要正式上工,须得尽早忘记自己原本的姓名和身份,从寄人篱下的表姑娘林承绣,变成药商乐家的婢从程秋,她要做的就是在这三年里想法子弄到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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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吃饱,还想吃得好。”
说话的是阿茴,提起吃的就两眼放光,她跟乐家签的是十年长契,因能吃能喝饭量大,被打发来灶房做事,就是个生火丫头。
林承绣点点头,看出来了,方才一提有机会再做银丝面,阿茴立马听她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芳草啐了她一口:“真没出息!”
和林承绣签了契不同,她是家生子,爹娘走得早,还有哥嫂带着弟弟妹妹在城外的药庄替东家做事,都说在府里当丫鬟好,家里人好容易将她送进府里做事,都等着她立住脚再提携家人。
关于日后想做什么过什么样的日子,芳草显然比阿茴有主见得多:“我想像温婶子一样,学会做汤水点心什么的,那样就不用再打杂,还能找管事说说,给弟弟妹妹也寻个府里的差事。”
芳草说完后眼巴巴地看着林承绣,同样是丫鬟,怎么人程秋就会那么多呢?
昨日林承绣病怏怏地气力不足,那道碧玉红蕊汤和银丝面,其实是芳草和阿茴做的——在林承绣的指导下完成,平白无故就学会了两道饭食,虽然做法简单,可芳草知道,若无人教这一遍,凭她自己无论如何做不出来,火候、放入食材的顺序,又该如何调味,她已牢牢记在心里,也把对林承绣的感激记在心里。
能在膳房学做饭食菜品,是芳草长久以来的心愿,膳房里大师傅不少,可都藏着自己的手艺,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更何况她们连徒弟都不配当,所以一直是灶房的打杂丫鬟,就算每日能看到关师傅如何熬粥水,不上手做一遍又怎能算会?
林承绣只一眼便知芳草在想什么,虽然新伙伴一个是有目的的感激,另一个只是盲目的跟从,但她被带进乐家就病倒,是她们两个看顾了两日,往后还要一同共事,自然给予最大的善意回报。阿茴头脑比较简单,芳草性子爽利,人品没毛病,只是两人一直在灶间混日子,无人教导方显得没什么规矩和眼色,如今有她轻声慢语不时指点,灶间已是变了个模样。
此时已过了早膳时候,关师傅和温婶让她们三个收拾灶间,自去歇息,林承绣用新裁的布巾擦净手,又督促着两人也把手擦干净,再次看了眼里间锁得紧紧的乌沉柜子,惆怅不已,那里头定是放着不少好药材和干货,钥匙是关师傅自己收着的,她连看都看不得。
膳房管事一直不曾露面,林承绣不知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差事,经过她一早上的观察,乐家真不愧是江城首富,光是膳房就雇着四五个精通各方菜系的大师傅,他们各有各的灶房,每日煎炒蒸煮变着法儿地做精细菜品,主人家想吃哪一口都能给做得出来。
林承绣以为乐家一定是个大家族,不然哪用得了这么多人伺候,可没想到和芳草和阿茴口中听来的完全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