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琳将胳膊撑在桌子上,双手托着腮,冲马丁嘿嘿坏笑:“你对方孝孺先生宁死不屈的精神表现得敬佩不已,却又处处表示自己肯定做不到,吃亏的事情绝对不干,小气自私、只顾自己却表现得淋漓尽致,倒也狡猾得可爱!”
安妮嗔怪地瞥了卡洛琳一眼:“如果没有马丁先生的‘小气自私、只顾自己’,我们先祖怎可能得到马丁先生的守护?又哪会有你我在此质问马丁先生的机会呢?”
卡洛琳微愠地嘟起了嘴巴:“安妮,你已经彻彻底底失去了理智,完完全全相信了他的鬼话,都快要沦陷啦!”
安妮却莞尔而笑:“我们不是说过在整个故事结束之前要心平气和、认认真真地听故事嘛!而我实在喜欢马丁先生的故事,就不知不觉投入了太多情感,却绝对没你说得那么不堪,至少,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卡洛琳半信半疑地问:“你真没被他洗脑?”
安妮用力地一点头:“绝对没有!”
卡洛琳顿感轻松不少:“太好了!这样的话,我们就勉为其难地继续听他胡编出来的故事吧!”
卡洛琳虽然答应安妮静心听故事,可她的性格实在直爽惯了,心中有话必不吐不快,马丁见她欲言又止,一副抓耳挠腮的难受模样,心知她肯定还有话要问,却碍于安妮的要求又生生忍住了。
马丁虽然有些招架不住卡洛琳的刁钻,却也实在无法看着她不痛快而无动于衷,便笑道:“我本就答应二位今晚将无话不说,况且长夜漫漫,多些话题,夜,也就不会那么漫长了,有问题,你就问吧!”
卡洛琳向安妮一摊手,满脸都是‘无可奈何’的笑:“这可是他让我问的,你不能再说我故意刁难他了吧?”
不待安妮回话,卡洛琳已道:“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虚伪呢?”说完,又嘿嘿坏笑起来,活像一只偷到鸡的坏狐狸。
马丁额头顿时就有了汗意,颇为刚才的心软而懊悔:“此言又是为何?”
卡洛琳哼了一声:“我发现你满口仁义道德、各种标榜自己,但是,做事情却又完全随自己的喜好而做,就说你帮助朱棣篡夺侄子朱允炆皇位一事吧!你曾说没有帮助朱棣篡位之意,在朱棣身边只是单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以全你们二人的私谊。
可是,你却不能否认,正是确认了你的存在和有你帮助之后,朱棣才敢冒险深入敌阵而无所顾忌,才敢升起南下应天之野心,从而轻装急行、直取应天,只因朱棣知道他已经握有游戏作弊器,即使再危险的处境,他也能回档重开,无需任何顾忌,不怕一败涂地,可以说,朱棣篡位称帝的最大依仗,就是你!”
卡洛琳本以为马丁会再次‘狡辩’,谁料马丁竟很是痛快地点头认可了她的评述:“你说得没错,保全朱棣的人身安全,确实是我自我安慰并标榜自己公平公正的完美借口,实质原因却是因我感于朱允炆及其谋臣施行的‘削藩’之策太过急切,与我之愿完全背道而驰,还极有可能使刚刚稳定下来的国家陷入动荡、甚至再次引来外族入侵,而帮助朱棣正是我对这个政策的反对表态。
但若说我心之本意,确也没有助朱棣取朱允炆而代之的想法,因为,在当时的形势下,朱允炆及其谋臣、将军但凡有一丁点儿真材实料,在‘靖难之役’的任何一场战斗中,都可使朱棣的军队全军覆没、万劫不复。
如果出现这种情形,我只可能保护朱棣一人脱身远去,届时,失去军队和谋士的朱棣必然也就息了窥视王位、争取更大权益之心,只能随我去做道士了。
虽然,后来的局势对朱棣越来越好,然而,即使在朱棣带兵包围应天城的危境下,朱允炆依然可以不动如山、遍招各地勤王之师,仍然能够轻松降服朱棣。
可惜,朱允炆那帮只知兵书而不知兵的谋臣、将军,皆如赵括之纸上谈兵,全无应对之策,一步错步步错,且一错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