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群情振奋的众人，韩爌和钱龙锡两位党内的中坚人物相顾摇头。

钱龙锡叹息一声，偏过头对韩爌苦笑：

“哎，诸人还觉得我们这次是大获全胜，殊不知只是表面看上去美好罢了，真正该进上来的人却没进得去内阁。”

他指的正是坐在远处喝闷酒的钱谦益。

本来这次众人的目标是推他进内阁。

如此一来，内阁既定的七名成员中，东林党的中坚成员就有四人，而且首辅和次辅都是他们的人。

谁知道最后推上来的是个略显猥琐的周延儒。

韩爌道：“当务之急还是要继续对孙学士进行影响。一直以来，他都有自己的节奏，几乎不受外界影响。”

钱龙锡摇头：“都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让他放弃自己的风格，他也就不是他了。”

“我心里急啊！你有没有一种感觉？今上这位的风格，竟然跟嘉靖皇帝十分相似！”韩爌担忧的神情，与今天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

“应该不会吧？从这一年的表现来看，陛下十分勤政，且又能注意到民间疾苦。除了敛财的手段有些……其他方面我觉得都还不错。”钱龙锡并不认同韩爌对崇祯皇帝的评价。

韩爌摇头：“陛下年纪还不算长，至今也不到二十岁，而且身体看起来还不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倒不担心别的，就怕本朝再出一个陆炳！”

“嘶！你是说……傅斯年？”钱龙锡立即明白了韩爌所指。

提到大明有史以来的最强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始终是跟嘉靖皇帝捆绑到一块儿的。

二十多年不上朝，却依然对朝堂有着绝对掌控，嘉靖皇帝创造的这个奇迹，跟这位得力的密谍头子陆炳，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钱龙锡也在脑中回忆着嘉靖朝的点点滴滴。

许久，他明白了韩爌的担忧从何而来，斟酌道：

“恐怕这次内阁的人选，就与他有着密切的关系。皇帝平日与何如宠、钱象坤二人基本没什么交际，怎么会如此精准地锁定这两人？”

两人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另一个方向继续讨论。

但未尽的意思全都心照不宣：皇帝的耳目过于灵敏，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在二人心里已经达成默契，在适当的时候，将会对傅斯年有所图谋。

在明朝的文官眼里，什么样的皇帝是明君呢？

可能就是明孝宗朱佑樘那样的吧……

勤俭节约还努力干活，关键是信任大臣。

说白了就是，事情让文官做主，皇帝还全力配合。

说话间，宴会的气氛已经逐渐推向高潮，许多自诩胸怀天下东林党人，轮流来给带头人韩爌与钱龙锡敬酒。

只有个别非常清醒的人才注意到，本应该参与这次盛会的几个关键人物都没有来。

尤其是刚刚履新的内阁成员。

孙承宗、何如宠、钱象坤三人，只有何如宠稍稍露面，喝了一杯酒之后，就借口还有公务，先行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