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李郢微抬了抬手,眼中凝着几许清淡温和的笑。
“出了廊外再说也不迟。”
青衣官员眼中掠过一抹讨好的笑,连连点头。
“这是自然。”
两人走出宫门,顺着回家的长街而去,行至一处马车前。
“太傅,请。”
李郢看了眼这看似低调实则很别致的马车,又瞥了眼缘木上镶嵌的细碎珠石,微蹙眉心。
“陈侍书有话不妨直言。”
陈侍书见状,有些着急,连忙走前两步又道:“太傅,有些话上车说还是比较妥当。”
李郢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撤后步子,朝着马车微微行了一礼。
“家妻近来身体不适,容我先回去看看,至于陈侍书所说的事,下次吧。”
毕竟是三公太傅,陈侍书也不能太强求,只好无奈的点头应下。
直到看着李郢上了自己的马车,这才躬着身子上了身旁的那一辆。
车内空间宽阔,摆置极为讲究,只是正中位置却坐着一个男子,容貌英朗,面色平静,通身一席青色绸袍,很是干练。
陈侍书连忙提手行礼:“殿下,太傅拒绝了。”
二皇子转过眼眸,抬手摆了摆,没有苛责。
“太傅在朝为官多年,一直不沾是非,只向守陛下,便是同太子也没那么亲近,今日拒绝,也是意料之中。”
陈侍书连连点头,抽空看了眼二皇子的神情,又低声问:“只是这次拒绝后,太傅对臣定会多有防备,殿下……”
剩下的话音被拦在二皇子微抬起的手中。
他转头看向陈侍书,眸色清明。
“不过是询问策书一事,你何必这般。”
陈侍书面色一僵,本是低头应声,但似是又想到什么话,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殿下,陛下身体每况愈下,今日更是在朝中呕血,但是太子的册玺依然没有给东宫,这……”
“这意味着,储君依然有极大变数,对吗?”
陈侍书听见这话,浑身一个激灵,连忙俯身。
“殿下,小臣不敢妄言!”
二皇子望着他,面容很是平淡,“你既心有此意,又何惧被我点破?”
“我知你陈家是被我母妃一手带起来的家族,一直希望我能争夺储君之位,但陈侍书,有些路,选了就不是后悔与否,而是生死与否。”
陈侍书静默片刻,随后深吸口气,低首轻道:“臣明白,只是可惜殿下文才兼备,心怀大善,本该是游龙,却被忽视多年。”
“忽视?”
二皇子失笑摇头。
“知我今日为何要询问太傅那卷策书吗?”
“并非我想借太傅的口查探东宫虚实,而是我想搞清楚策书之论出自何人。”
“荆州一事算是尘埃落定,顾巡抚未被降罪,还不曾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呈情上报,又有了今日朝中的翻案对峙。”
“这桩桩件件,都与那策书上写的一致,大昊朝局,异星变相,将上下颠覆,大刀令改。”
“你不觉得,这就像一个预言吗?”
陈侍书眼中浮现惊色,再度沉默下来。
说起这策书,是半月前礼部侍郎从民间带回的一卷刻在银拓上的才子策,国师鉴别后,说助兴国运,便按照规矩交由太傅查审,等着最后到翰林院封册呈给陛下。
只是太傅审查后,竟是提出了和国师相悖的意见,说这策书毫无逻辑,空泛无实,不足以当成策书呈报。
二殿下阴差阳错间看到了策书前封的内容,故而有了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