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话音刚落,兵部尚书郑俢便立即站起身来,僵着眼神看了一眼赵立方对黎禛躬身道:“皇上,定安王为国征战数十载,一向忠心不二!
“此事事关重大,臣以为不能仅听刘干刘将军一面之言!
“眼下定安王身负重伤不知所踪,恐命悬一线,搜救定安王刻不容缓!
“臣请皇上下旨调派军卒全力搜救定安王!”
郑俢言下之意,危锦山不知所踪生死未卜,赵立等人想如何构陷便如何构陷,危锦山自是有口难辩!
赵立闻言斜睨一眼郑俢,冷哼道:“不知所踪?只怕此等卖国贼已然住进大蛮为他修建的城楼!”
“什么卖国贼?!此事尚未经由查证,赵大人休要空口定罪!”郑俢气势不减,略微提了提声调。
“两位爱卿稍安勿躁!”黎禛见两人火药味儿十足,不住出言制止。
待郑俢与赵立回去座位,黎禛又前后翻了翻手中的信件,随后将目光落在了裴西暝身上。
裴西暝面上的神色一如往常,可那双眼睛却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黎禛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珠帘之后的华清琦,目光回转时恰巧与越达相撞。
黎禛静静地同越达对视了片刻,像是突然做了个决定终于将书信一合,刻意提了提声音道:
“定安王通敌卖国一事有待查证!此案便由刑部主审,东厂协审,势必尽早查明真相,不得有误!”
“厂臣领旨!”
一直垂着目光不发一言的戮青苏这才缓缓抬起头来,起身同刑部尚书一道领旨。
裴西暝眼见主审此事的刑部并非是自己的人,且黎禛并未让他手底下的大理寺与督查院复核纠察,而是直接让东厂协审,背后竟是冒出了一层薄汗。
他看着龙椅上目露沉静的君王,突而便意识到了什么。
他千算万算,竟是漏算了还有一个傀儡皇帝!
傀儡皇帝?
所谓的傀儡皇帝哪里会甘于永久臣服其母脚下!
珠帘后的华清琦听闻黎禛的安排亦是瞳孔一睁:黎禛竟未曾过问她的意思便私自做出决定!
翅膀终究是硬了!
既已做出安排,黎禛便使一众官员散去。
待殿内只余黎禛与华清琦两人,华清琦将黎禛唤至帘后。
未等华清琦开口,黎禛只看着她唤了声:“母后。”
珠帘晃动,圆珠碰撞的声响沉闷却又清脆。
黎禛看着华清琦良久,最终暗暗捏紧拳头,下沉着目光缓声朝她道:“母后,儿臣长大了,有些事儿臣想要自己做主!”
自己做主?
华清琦搭在软椅扶手上的右手徐徐捏紧,双唇刚刚张开,便又闻得黎禛言语。
黎禛的站姿一如往常显露着些许懦弱,可他的眼神,却锐利以至华清琦不敢直视:“母后,您放心,儿臣不会令您失望!您想打垮的氏族,儿臣必定一个不留!”
只听得“噼啪”一声过后,华清琦精心修理的指甲被她压断在扶手之上。
她看着眼前的君王,只觉自己被牢牢钉在了软椅当中。
一种既像是恐惧又似乎不是恐惧的情绪自她的眼瞳深处一点接着一点被挤了出来。
很久之后,她方逐渐恢复呼吸——
黎禛适才的那种语气、那个神情,当真是像极了他已然死去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