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砚无视着两人的调侃,对着马路一招手,一辆出租缓缓停稳。
“师父,红叶小区,谢谢。”
铁锅炖离红叶并不远,奈何庞磊迷迷糊糊手舞足蹈地哼着歌,蒲砚挡着他不让他打扰司机师傅开车,这过程就显得回家之路悠远而漫长了。
司机师傅看着后视镜,“这哥们不会吐我车上吧?”
“不会!我酒品很好的!”庞磊拍着胸脯,摇头晃脑继续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师傅,“还别说,这哥们唱歌还挺好听的。”
“那是!我这两位朋友唱歌也贼拉滴好听,来,蒲砚粒子,来一首!”
崔粒望着窗外的霓虹灯闪烁,“换首欢快点的歌吧,《送别》太唏嘘了。”
庞磊接收到信号,顿时嗓门一开,“澎湖湾,澎湖湾,外婆的澎湖湾,有我许多的童年幻想...”
唱到一半突然委屈得没了声响,庞磊嚎啕大哭,“你们怎么都不陪我唱?!”
蒲砚掰着他的胳膊,咬牙切齿,“陪!我想想歌词...咳咳....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
崔粒跟上,“没有椰林缀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
两人清唱仿佛海风吹过椰林,那种轻松惬意之感骤然来袭,庞磊欢快地打起了拍子。
“师傅你听,我就说他们唱歌好听吧。”庞磊掰着手指,“我这两个朋友音色好,戏感好,就是对我不好嘤嘤嘤。竟然舍得把我一个人丢在帝都,我可太难过了。”
说着说着又情绪低落起来。
蒲砚深呼一口气,“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你家于菁,邢挽,对,彭沅可能也会搬过来,你看多热闹。”
庞磊哭得更欢了,“怎么都是雌性生物?!”
副驾驶上的崔粒一个没忍住,轻笑出声。
庞磊拽着蒲砚的袖子控诉她,“崔粒居然笑话我!蒲砚你得为我报仇啊呜呜呜.....”说罢在他袖子上抹了两把眼泪。
蒲砚眉头一跳,冷静道,“磊哥,你要不要试试一口气唱完一首歌?我觉得你不太行。”
希望此话能让他定住,别再张牙舞爪了。
“什么?我不行?!”庞磊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他顿时坐直,急急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启他的嗓门唱起了小时候的儿歌。
总算消停点了。
崔粒默默拿起手机录起了他的黑历史。
伴随着豪迈的歌声,出租终于停在了小区门口,一开车门便是扑面而来的热气。
蒲砚架着庞磊,“阿梨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先把磊哥送回去,然后再来接你。”
崔粒甜甜一笑,“好,我等你哦,砚砚。”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崔粒听着夏日的蝉鸣坐在路墩上哼着歌,丝毫没有注意到包里不断振动着的手机来电。
不远处有几个大妈拎着水果聚在一起讲着八卦,小区的保安坐在亭子里倒着茶,还有只拴着绳的贵宾犬朝着她摇尾巴。
人间可真好。
“崔粒!”
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蒲砚那么快就来接她了?
崔粒一喜,左腿一用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刚想转头便有胳膊搭在了她的手上。
“你怎么这么快...”尾音还未落,她便顺着胳膊看到了一张在梦里不断出现的脸。
梦里,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呢?
或者不能称之为脸。
全是血。
血里还混着脑浆。
头骨像一刀切下去的脆皮西瓜一样,四分五裂。
两颗眼珠子从眼眶中蹦出,落在她的脚边。
那是,姜妍最后的样子啊。